[甜2][里柏爾x七海空]守序失衡【Sugar 線】

 

※本篇為〈守序失衡〉的【Sugar 線】,請先閱讀共通線再閱讀本路線

 


 

我也只能選擇甜吧。
無法交織的意思,就是互相無法理解。
我實在沒資格說自己理解何謂「苦」。畢竟我最苦的事也只有失去雙親。但我的童年有奶奶,有怜哥和蒼平,接下來還遇到各式各樣的伙伴,大家都全力支持我的夢想。

 

我的人生從沒吃過苦,我一路以來都是被所有人護在手心的人。
相較之下,里柏爾才是真正明白苦澀的人。

所以,演繹甜味,就只是將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無限放大而已。

 

等等,甚麼嘛?原來這麼簡單?
在床上凝重了一個小時得出這樣的結論,連我都想笑自己。
我跟自己說一聲晚安,結束這場一人會議。




起床以後,我一如往常開店,不過今天多了幾分適中的甜美。
早安,里柏爾。你看起來還是一樣讓我安心。

我原本是想這樣說,但我見到他睡死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時,我說不出口。


「里柏爾,起來啦——今天不是早班嗎。」
他身邊不見小翔,應該還在房間的窩裡吧?
里柏爾睡得正香,我曾聽過幾次他的夢囈,不過是法語所以聽不懂。

「店長……讓我多睡一會……真的……一會兒而已……」
他翻了身,面朝向沙發靠背,在半睡半醒間逃離陽光。
還有狡猾地將腹部也朝向沙發,讓我不能重用慣常的手段,往他腹部施力讓他瞬間清醒。

早知道就該跟翔多多討教,多學幾種花樣來叫醒他。

不過,我也不是兩手空空來的。


我拿出準備好的棍棒物,心中預演一下將要發生的事。
這對里柏爾來說可能有點殘忍,我找了個距離,能準確地對準里柏爾耳朵又不會過度傷害他。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手指的位置,再施力——

「咇——!」
一聲刺耳的聲音響徹整個休息室。這跟我記憶中的聲音重合,果然會變成這樣。

發音是失敗了,但里柏爾確實有驚醒。
他看起來不太好,像是剛從惡夢回來現實世界一樣——雖然我很清楚是因為我的緣故。

「店長,你到底在做甚麼?」
「吹牧童笛。」
我展示一下手中的樂器,還有剛剛噪音的來源。
里柏爾瞇起眼,仔細打量我手中的凶器,隨即卻搖搖頭。

「店長,你未脫離口腔期對吧?吹嘴的位置都是牙印。」
我反射性的看一下吹嘴,真的有幾個鮮明的牙印。
連甚麼時候咬下的都不知道,它就是存在於此。

「還有,牧童笛不是用力吹就行的,要調控出氣的量。」
在我還擔心里柏爾會不會指責我沒有好好愛惜樂器的時候,他已從我手上接過牧童笛,手指的排列跟我方才一模一樣,並毫不遲疑地吹下去。

跟我不一樣的是,它發出的聲音非常穩定,而且還相當柔和。
我靜靜的等待,但卻等不到他吹第二個樂音。

「店長,你在期待甚麼?你吹一個音,我也只吹一個音,很公平吧?」
我這才回過神來,這不是間接接吻嗎?
我慌忙想把牧童笛搶回來,他卻把它收到身後,再報以惡作劇成功的笑容。

「很好,里柏爾。原來我特別把以前小學的牧童笛找出來,還在房裡練一下指法,是為了今天跟你的演習。但你把它收起來,那就算了。我回去開店。」
我忍住偷瞄他神色的想法,假裝毫無怨念地扭頭就走。

「特別?是特別找出來,特別練習了,還特別用來叫醒我?」
如果我現在回頭,肯定是見到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吧。
「特別」這個詞,是里柏爾最無法抗拒的。

「是的。我還『特別』練好了一首歌,不過現在我覺得不用演奏了。」
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要加快,不要讓他思考。


「停下!店長,停下!練好了就要演奏出來。」
「不要,我現在要開店。有個排了早班的人不願起床,所以我沒心情演奏。」
「沒有!店長你現在心情超——級好,因為有我這個世界冠軍跟你一起開店啊!」
他終於離開了沙發,衝過來截止我,看起來相當愉快。
我向他伸出右手並攤開手掌,示意他把牧童笛交回來。
他卻完全沒把這當回事,反而是把我推向廚房。

「還給你我怕你反悔——總之現在就出發去廚房,努力地工作,然後迎接愉快的一對一指導吧,店長。」
我第一次見里柏爾如此有動力去上班。

就結果而言,今天里柏爾工作非常賣力,完全沒有偷懶。
倒是跟他一起值班的翔被他的表現嚇到去量了一次體溫,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覺。




「那麼,接下來交給你們了。辛苦了。」
下午三時,我做好午班的交接,便張望里柏爾的身影。
剛剛外場人有點多,所以就讓他也去外場幫忙。
原本以為他應該會期待到早早就回到廚房,然後雀躍地催促我快速交班。

這倒讓我有點小失落。這跟早上的反應不太對得上……
但已經約好了,我匆匆前往他房間去。

到房門前我先調整呼吸,假裝自己沒有很著急,再平穩地敲了兩下門。
里柏爾沒讓我等太久,馬上就過來開門了。

「久等了——啊,你把小提琴拿出來了。」
進房後我第一樣注意到的是小提琴,自從上次在萊亞酒莊聽過後便念念不忘。
第二是架好的迷你看台,上面只有一張鋼琴椅,觀眾也已經就坐。

「小翔是今天的聽眾嗎?」
「當然,你要演奏的話,小翔肯定很想聽,對吧兄弟?」
小翔回了幾聲「啾啾」,我想應該真的是在期待。

這樣隆重其事,反而讓我覺得自己的「演奏」不大能拿出手。


「對了店長,為甚麼你會選擇牧童笛?」
當然是因為我只會牧童笛。還是以前在學校強制要學的。
不過里柏爾應該沒有問得那麼淺層。

他想問的是「為甚麼選擇音樂」。


「你說過的,音樂是很單純的。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那既然兩種味道無法交融,那就用音樂來說話吧。」
「最單純的音色的話,應該是牧童笛了。」
聽到這裡,里柏爾卻失笑起來。

「沒,店長,真像你的思路。我真的很高興,你把我說的話都記下來。」
「不過,比牧童笛更單純的音色……存在喔。下一個下雨天,我帶你去聽吧。」
我看了一下窗外,晴空萬里。天氣預報也說了最近都會是像今天這樣的大晴天。
以里柏爾心急的性格,這種能讓他感興趣的事,能不拖就不拖。
所以一定要下雨天的理由……

「好,約好了。下一個下雨天來之前,我會準備好各種不同的玻璃瓶的。」
我想通了。將一堆不同大小的玻璃瓶放在屋簷下,這樣下小雨或是雨剛下過的時候,雨滴就會一滴滴的滴進瓶中,就能構成一段獨一無二的樂章——這我只有在電視上看過,自己沒試過。

里柏爾向我投以讚許的眼神。
這樣跟里柏爾的約定又增加一個,我可能今天的演奏會過後,當晚就會期待雨天來臨。


「好了,店長你應該放鬆了不少對吧?那接下來我要再做一件讓店長驚奇的事——」
在我聽到約定的時候,我心裡確實鬆懈了不少。
所以我當初迷惘要不要演奏的心情,其實全部被他感覺到了。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坐下吧。我竟然進門這麼久一直站在門口。
簡直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模樣。

「店長,你只準備了一首歌對吧?那我今天也只準備了一首。」
今天早上一音換一音,現在一首換一首,相當公平……?
不,完全是我佔優好不好。

「我們數一二三,一起把今天準備的樂譜放到桌面上,如何?」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甚麼藥,但這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我欣然接受。

我伸進口袋裡,面朝向自己攤開昨天抄寫的簡譜。
一、二、三。

里柏爾也將自己的樂譜放上來。只見一堆音符蹤橫交錯,跟自己手中的簡潔得過份的簡譜形成鮮明對比。

「這首是……Ah—Ah——
名字是法文,我只會讀最前面一個音。

Ah ! vous dirai-je, maman.意思是『啊!媽媽,我想跟您說』。店長,看來我們真投契,選到同一首歌呢。」
「才怪,你看清楚,我的是小星星啊。」

我指著我的樂譜,大字寫著「きらきら星」。

「店長,這是同一首歌喔。不信你可以查一下。」
我看看里柏爾充滿自信的笑容,我想相信他。但我再看一眼那個密密麻麻的樂譜,我還是拿起手機,輸入一串法語。

然後手機如他所願,響起我再為熟悉不過的旋律。

「店長,這首歌原本是法文歌。是一首講小孩討厭被父親管教,想向母親訴苦的歌。後來才被改成英文版的‘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然後再被改成世界各種語言的版本。」
我仔細聽里柏爾的解說,原來這首歌有這樣的故事啊……

「不過,店長你真會選歌。這首歌的原版歌詞,我小時候幾乎天天唱喔。」
說罷,便聽他哼了起來:

Ah ! vous dirai-je, maman,
(啊!媽媽,我想跟您說)
Ce qui cause mon tourment.
(造成我痛苦的事情)
Papa veut que je raisonne,
(爸爸要我講道理)
Comme une grande personne.
(跟大人一樣)
Moi, je dis que les bonbons
(而我,我說糖果)
Valent mieux que la raison.
(比道理還重要)

熟悉的歌配上異國的語言,讓我感到新奇。
哼完之後,里柏爾跟我解釋了歌詞。確實,改過後的歌詞更加適合傳播。

但到底是甚麼樣的原因,會讓他天天唱這樣的歌?

「小時候我跟艾凡——多數是艾凡,總是惹我爸生氣,你記得對吧?」
「記得,你們把廚房裡的糖和鹽互換,在伯父的靴子裡放玩具蛇,長大了之後還有次在庭院裡跟著網絡教學自製土製炸彈,對吧?」
我記起夫妻樹下里柏爾跟我說的過去,就覺得他們這樣的兄弟感情真好。

「店長記得那麼清楚,我真高興——看來我確實在被你放在心裡呢。」
里柏爾眼裡也有我,所以我記住了他的話。
「以往我們做了甚麼壞事,艾凡就會拿起小提琴,我們一起躲到媽媽後面,對著滿臉怒容的爸爸唱這首歌。我來唱,艾凡負責演奏。」

「我是伯父我一定先扭你耳朵!做了壞事還敢跟伯母訴苦,說糖果比道理重要。」
我想像一下那個畫面,小里柏爾拉著伯母衣角,戰戰競競又不知天高地厚地唱小星星,小艾凡則是再躲在小里柏爾身後,賣力地拉著小提琴。伯父原本還是很生氣,但看著他們滑稽的模樣,愈看愈氣不下,再加上伯母的眼神示意,只好塞給他們一把糖果,讓他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伯母身邊。

「有時如果剛好我媽有興致的話,還會加入我們合奏呢。」
三對一,伯父你完全沒有勝算呢。

「那你們拿到糖果之後呢?有好好聽道理嗎?」
「有啦,我們也只是頑皮了些,但不是壞孩子啊。我們拿到糖果就會乖乖坐好,等待我爸訓話。但這時我爸的怒氣已經消掉一半,再加上他在我們手上重新搶回我媽,心情又再好一點,只好意思意思的說一兩句。」
里柏爾已經沉浸在回憶中,我覺得我可以看到伯父無可奈何,但又一臉幸福的樣子。

「放心店長,他的話我們有聽進去。不過聽了之後,我們還能弄出新的麻煩而已。」
「我爸身上總是有糖果——大概是我爸已經習慣了我們隨時都能鬧出各種神奇的鬧劇。」
「我倒是覺得應該換個說法,伯父是習慣了自己怎麼樣也拿你們沒辦法吧。」
里柏爾笑得更高興了,說我的說法更合理。

「好了,不能淨說我的事,我想知道為甚麼店長會剛好選上跟我這麼有緣份的曲子。」
「我選小星星是因為——」
點在唇上的觸感再熟悉不過,又是里柏爾的指尖。

「噓——店長,讓我來猜。我想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
不是甚麼特別的理由。但我期待他猜中。

「店長是為了我去特別練一首歌對吧?那選的這首歌,一定在你能演奏的曲目中,選一首為我而設,能讓我感到熟悉的歌——」
「將『里柏爾』跟『音樂』兩個關鍵字放在一起,店長第一步會先想到小提琴對吧?」
我點點頭,他將我昨晚的思路重現了一次。

「所以,店長就找小提琴的練習曲,看看有哪首歌是自己也會的。然後就發現,每本小提琴練習曲裡都有小星星,所以就選了小星星吧?」
「嗯,猜得正確。我在想這首歌你一定練過不少次,所以就選了,感覺可以喚起你美好的記憶——但你猜得不夠完善,不只如此。」

我故意在此打住,去觀察里柏爾一開始的自信滿滿,變換成出乎意料,然後演化成期待的瞬間。
正如里柏爾喜歡製造驚喜給我,我也是一樣,因為可以捕捉這樣的表情。

「我們今天的演習,不就是一甜一苦的異性嗎?我就在想,如果我是甜,你是苦的話,那我是怎樣的甜,你又是怎樣的苦。」
終於進入正題了。
今天的目的,是要透過演習,把自己代入去找出「甜」和「苦」的平衡點。


「我是甜味的話,那我應該是龍鬚糖。」
我給出的答案看起來不在他預想範圍內,他眉頭稍稍挑起,身體也不著跡地前傾。

「龍鬚糖的製作過程,里柏爾你應該知道吧?」
龍鬚糖是用蜂蜜和麥芽慢慢熬製,結成塊狀,冷卻以後再多次拉成細絲。
之後再將細絲剪成小塊,便是龍鬚糖。
我見他點頭,便繼續說下去。

「它原料是甜的,中途結成塊狀的時候,將所有原料的甜融為一體,而拉成細絲以後,每一絲、每一縷都分享同樣的甜度。即使入口即化,它在最後一刻,仍然在揮發跟原初一致的甜。」
「與其說這是我覺得自己是怎樣的甜,不如說這是我想成為的甜。」
「不是死甜,而是柔軟且溫柔,能為他人融化的甜。」

「店長,你已經是了。」
里柏爾無預警地輕輕捏一下我鼻子,快得我來不及記下方才的觸感。
「龍鬚糖啊,雖說哪一個形態,它都是甜的——」
「但每轉換一次形態,就要受一次苦難。」
「只要撐過了,它的甜就會變得更細膩,更無法抗拒。」

「店長現在已經成了細絲,但我可不想你融化。」
里柏爾乘勢將頭枕在我肩上,說要「更進一步感受甜度」
如果不想我融化,就請你不要離我這麼近——
每次他的接觸都會增加我血液中的熱度,他肯定是知道的。

「沒有,我現在還是結塊而已——如果甜是美好的話,那我的溫柔也倔強得太笨拙了。」
「不,我說店長是就是。店長你已經是一塊最完美的龍鬚糖了——在你遇見我的那一刻就確定了。」
言下之意,是「我這個世界冠軍會將你從糖漿塊打造成龍鬚糖」,還是「我獨具慧眼見識到你的本質」?
但我心裡倒是還有一個解釋。

「你必然會為我融化。」



「咳……甜的話題就此終止。該說說苦了。」
「好,店長,我聽著。」
強制終止話題並跳到下一段,以來結束我的不停膨脹的想象。
「里柏爾是橘子醬。」

「店長?你再說一次。這根本不是一對的東西吧?」
「橘子醬。再說多少遍也是橘子醬。」
他猛然從我肩上彈起,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店長,不要跟我說,我之所以是橘子醬,是因為我是你的暈船藥。」
「才不是。這是哪門子的說法。」
「“Marmelade”這個詞,是從“Ma'am est malade”這句話演變出來的,就是『夫人病了』的意思。」
難怪反應這麼大……但這個典故我不知道啊。

「傳說瑪麗一世乘船從法國返回蘇格蘭的時候不停暈船,要靠法國廚師製作的糖混榲桲才能緩解狀況。不過這也只是個法國裡流傳的傳說,實際上古希臘就已經有類似橘子醬記錄了。」
「里柏爾,不是你說的話,我完全不知這件事……再說了,要用藥用比喻你的話,那肯定是安眠藥。」
我又想起休息室日常風景,睡得安祥的里柏爾,小翔則是自主在休息室探險。有時我會懷疑,一般人是將糖份轉換成脂肪,他則是轉換成睡意。

而且,你才不是暈船藥。你是海浪才對。這段話我保留在心中,沒有說給他聽。


「橘子醬的原料,除了果肉和蜂蜜,還有果皮。」
里柏爾的驚訝消退之後,又重新靠回我肩上。比起剛才,這次還刻意蹭了蹭才確切地停靠。

「果肉在鍋裡煮的時候,會加入果皮泥,讓出來的醬身更具風味。」
「但是,果皮如果份量太多,又或是事前處理不好,就會很苦,毀掉整鍋果醬。」
「里柏爾,你是我見過的橘子醬中,最完美的那一罐。在你遇見我的那一刻就確定了。」

我用同樣的話術話術回敬他。我視野看得不太清楚他的臉,但他應該有千萬個假設跑出來了。

不知道你又能否解讀到我的真意呢。
你入口的時候是甜的,果皮卻是苦的。
很多人為了那一口苦,放棄了你。
只是我重複咀嚼過後,適應了一成的苦,就再也離不開剩下九成的甜。



「那麼,『甜』跟『苦』都解明了,店長你打算如果去演釋新作呢?」
「里柏爾,我想好了。」
我輕力推開肩上的無尾熊,他也識趣地靠自己坐好。

「從一開始,兩者就沒平衡過。」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向著目標物前行。

「我是甜,你也是甜。」
「會覺得苦味跟甜味完全同等,是因為——」
我拿起小提琴旁的牧童笛,用它在劃出半個大圓——

「這裡,將吃到苦果皮的記憶無限放大了。」
——
前端輕輕打在里柏爾腦門上,他不閃不躲,繼續坐在沙發上心滿意足地直視我。

「所以,只要把『果醬真的很甜很好吃』這件事回想起來就行了。」
提起手中的劍,反手,再隔著衣料戳在心臟上。
「用這個,攻陷你。」



「所以我說,你猜得正確,但不夠完善。因為我選小星星,是因為這首歌也是我童年的記憶——」
「以前奶奶離開的時候,我曾經很失落……但那時,怜哥跟蒼平告訴我,想念奶奶的話,就去看看星空吧。奶奶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在看著我們。」
「後來,我們每年都會在奶奶的生日時,爬上屋頂一起唱小星星——奶奶肯定不希望我們難過,所以我們要用最快樂的方式去懷念她。」
「有時我覺得,我在飛行船上,就是能最接近她的位置做甜品。」

「所以,我選小星星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這是我記憶中,用甜戰勝苦的象徵。」
「一音換一音,一曲換一曲,那你在萊亞酒莊用音樂說的故事,現在我也用音樂還給你!」

我抽回牧童笛,並向後一步,鄭重其事地乾咳兩聲。
我終於要演奏了。
我把桌上我的樂譜挪到自己跟前,期間再偷瞄一下里柏爾——他跟小翔比上「噓」的手勢,眼裡盡是期待。

「咇——咇——」
還是那麼刺耳,連我要忍不住要停下來讓耳朵歇息。

到底哪裡出錯了?

我向里柏爾發出求救的眼神,小翔已經被方才的躁音嚇到鑽進里柏爾外套的衣袋,只探出頭來;里柏爾則是在用力忍笑。

「店長——就叫你別用力吹下去——」
我知道要控制力氣,我真的知道!
可是,它吹出來就是這樣!

「還有還有,別咬著牧童笛,這樣你一邊吹,臉頰一邊鼓起來,真的——很可愛!」
我將注意力集中到口腔,真的,我……咬住了?
我連忙鬆口,然後否認。里柏爾笑得更高興了,放任自己的食指戳在我右邊臉頰。

所以我也放任自己,一口咬下去。

「店長,你還說自己沒脫離口腔期嗎?老實告訴我,牧童笛跟世界冠軍級別的食指,哪個比較好咬?」
我當然沒有暴力咬下去,他沒抽走手指還能開個玩笑就是證明。
鬆開口後我沒立刻回應,而是觀察剛剛咬的指尖——只消數秒便從兩個淺坑中反彈回原有的形狀,但依稀可見有一圈稍稍深紅的印。

「當然是牧童笛。」
里柏爾這時的表情非常精采,不解、妒忌、吃驚……全部湧上臉孔。

我可是相當滿意。



「因為牧童笛咬起來不心疼啊。」
話畢,我便自顧自的吹起牧童笛,繼續在房間發出完全不成曲調的噪音。
里柏爾也拿起小提琴,用琴音將我引導向主確的音階上。
琴音中訴說的心情,大概是愉悅。


今日的演奏會,只會有一首歌。
這首歌串起了我們的童年,讓我們更接近彼此。
我想在夜幕低垂之前,跟上他的步伐。

想跟奶奶說,我找到了一個酸酸甜甜的橘子醬先生,跟我一起唱小星星。
想跟里柏爾的家人說,他找到了一個龍鬚糖小姐,糖絲一圈圈圈住他,融化在他心上。




「里柏爾快來看,我做好了,這次的新作!」
我充滿自信地拿出成品。

混入橘子醬的窩夫被造成五面的正方體,有如一個禮物盒。
盒中的是粉白色的龍鬚糖,作成填充物;正中放有用白巧克力雕成的牧童笛。

Sugar Song——
也許人生充滿苦澀。
但你哪天在記憶中找到一個陳年的小盒子,裡面也許會有一支有牙印的牧童笛。
你吹響它,然後想起了童年一首讓你念念不忘的歌曲。

屬於你的甜蜜之歌。



新作竟然一次就過關了。
拉尼爾配合接下來的兒童節,制定了小孩帶著牧童笛來吹奏樂曲有糖果送的活動。
怜哥跟慧興奮地計劃要如何佈置飛行船,讓所有客人都能重新拾回童年的歡樂。
學長跟我申請兩星期長假進行緊急避難。


「傘……傘……」
「放心啦蒼平,今天大晴天。」
我將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展示給蒼平看,他還是糾結地找了一把折疊傘後才安心出門。

倒是我,對天氣預報的結果非常滿意,讓我不禁期待起來。

「下週天氣預報,四月九日,雨。」


Sugar 線】+Bitter線】後話:

 

里柏爾生日快樂!我知道我遲大到,但還是生日快樂!你生日那天我沒派你出去工作,讓你睡夠一整天(?)

遲大到的原因是因為我反覆修改了很多次。這篇文我卡得很厲害,我三月中就開始寫,我天真到以為我可以三月前寫完。我有努力的好不好



文題原本是〈Sugar song and Bitter step〉,是因為我滿喜歡這首歌,而這首歌又感覺很里里,所以就以此為題寫文,並打算以歌為全文框架去寫。但我後來發現這首歌框不住我,所以我就重新命題了。還是多少有歌的痕跡在,就新作的名稱和把里柏爾比喻成橘子醬。但基本框架小空研發新作失敗,甜線是以音樂作突破口,苦線則是舞蹈這個基本框架就從一開始就沒變過。

現在命題「守序失衡」。以共通線的解讀就是「守序」是現況,「失衡」是目標;甜線是本來就失衡,苦線則是如何達至失衡。

用另一個方法總結兩條線,甜線就是排排坐唱歌歌,苦線就是你坑我我坑你你又坑我我再坑你我愛你

最一開始甜苦兩線都想用故事穿插文章的方式,故事開首是「甜(苦)味國的少女對苦(甜)味國的少年一見鐘情,所以想辦法去接近他」。但我實際寫下去的時候發現有點難實行,所以就棄案了。簡單來說就是我發現它框不住我,所以我就棄掉然後放飛自我了。

甜線的故事有先起草:
很久很久以前,有兩個國家,一個甜味國,一個苦味國。
兩個國家互不親善,互不敵視,互不交流,互不理解。
卻有一個甜味國的少女,對苦味國少年一見鍾情。
少女打聽到,少年熱愛音樂。於是她就希望學習樂器引起少年注意。
她聽到山上傳來悠揚的樂聲,便上山查看,原來是牧童用樹葉吹奏樂曲。
少女欣喜地摘下樹葉,用力一吹,卻甚麼聲音也沒有。
少女笨拙的模樣被路過的少年見到,把少年逗樂了。
原來牧童的葉吹是少年教的,少年也樂於去教導少女。
在樂聲中他們愈來愈熟悉,有一次,少女好奇地問:
甜味國的人,跟苦味國的人,哪裡不一樣呢?
少年說,不知道,聽說是心不同。
少女把自己的心拿出來,是用糖絲做的。
少年也把自己的心拿出來,只見一層灰暗,看不透內裡。
少女只覺得不解,但又說不出個所以,只能順手摘下樹葉,吹起熟悉童謠。
只見少女的心在發光,少年的心雖然被包裹,但仍能看見內裡肯定在發光。
少年說,這首歌在苦味國也有,是他童年的記憶。
少女伸手去觸摸少年的心,少年沒有阻止,欣然接受。
只見少女的手輕柔地撫摸,才發現那層灰暗是心裡的灰塵。

原來他只是在等待誰來把它拭去。
我們都一樣,心裡都是糖絲。

少女抓著少年的手,跑到兩國的國境,在兩國國民注視下演奏樂曲。
他們賣力地演奏,大家聽到樂聲後,所以觀眾的心也產生共鳴。

原來我們都一樣。


甜線沒有被故事完全框住,但還是有借到參考。
苦線沒有寫,因為在我寫之前我就棄案了。


甜線的主詞是「共鳴」,用共通的音樂串連兩個人的童年和心;
苦線的主詞是「回甘」,從苦至甜,讓曖昧的苦慢慢醞釀,最後回甘生津。

牧童笛很好咬,不接受反駁。以前上音樂課的時候我還會把牧童笛當西洋劍然後跟同學決鬥。多用途牧童笛世界第一。

原版小星星,請自行腦補成小里柏唱的。

床單弄成禮服源於我小時候會把床單在身上圍成一圈就當成自己穿了公主裙的事。這也不是真的做不到,請見VCR

我寫文時習慣聽白噪音。然而因為甜線我想入戲一點,就把上面的法文小星星循環播放了。效果超級好,好到我寫苦線的時候,大腦還在自動播放小星星。於是我就在寫跳舞的時候開了幾首小步舞曲來聽,很好,鎮住了小星星。但是當我寫完跳舞之後,我把音樂停了,我大腦又重新播放小星星。住手啊我的大腦沒有人會用小星星變奏曲做打炮BGM啊!最後我決定放棄,小星星就小星星啊誰怕誰啊!

我未來一個月我都不想聽到小星星,現在我大腦在環迴立體音播放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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