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逆][顧惜朝x旅妹]靉靆

 原發表於隨意窩>>>DATE: 06/06/2019 12:15:06 AM





※顧惜朝x旅妹
※清水向
※假如旅妹帶著近視穿越大宋
※(可能)顧惜朝主線劇透有

 


 

 

來到大宋已有些時日。我終於從起初無所適從的狀態適應過來,總算不會時辰不分,迷迷糊糊地混過好幾天。閒時在汴京遊走,看看「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的盛況。偶爾會在神候府打點文件。雖說打點,但更多是麻煩金劍銀劍助我辨字。所幸大宋已用楷書,再加上自己原有的學識,閱讀對我已不是難事。

只是有件事,我怎麼也適應不來。

眼鏡。

剛醒來時天地都是白愷愷的一片,還要處於危急關頭,自然是不會察覺。但當到了神候府安定下來,對世界的陌生使不安的情緒湧現,也使自己意識到近視的問題。我在原本的時代不至於離了眼鏡就喪失視野,但遠景看不清晰,硬生生是把細節抹去,只留粗淺的輪廓;就是看書,只看片段倒不成問題,只是不消一個時辰,已覺頭暈目眩,不得不中斷思緒,爬到窗邊看看外界。若不是古書字形較大,恐怕我連一炷香也堅持不了。

 

在謫仙島停留的日子,我跟惜朝進了藏書樓裡參閱書籍。我先是興致盎然的想要潛心研究,好好把握在這裡的時間,畢竟這裡離汴京遙遠,有些不好出現在京城的書籍,就適宜安放在此處。但果然沒幾個時辰,我又惦挂在未來的眼鏡了。起初還在汴京探路的時候,就去了集市走一轉,除了看看世情以外,就是打探一下眼鏡的價格如何。誰料連個影子都沒看到。這我才想起,古人不怎麼會犯近視,這可是個富貴病。市井中又怎可能找到呢?

看來只有把這份執念放在心中。我把書放回架上,再探頭看看另一邊的惜朝。只見他手執一本《夢溪筆談》,比起以往在太學館的樣子再凝重幾分。原本想打退堂鼓,回去看看有沒有能引起注意的標題好繼續消磨時間。但見他豁然開朗,鬆了一口氣,好像想通了的樣子。這使我有點好奇了。

「惜朝,你看起來很高興,到底在看甚麼?」我盡量放輕腳步地全速前進,卻快不過他把書合上的速度。可惜,沒看到。

「沒甚麼。只是惜朝方才心有所惑,所以才想為自己的想法求證。我看了幾本筆記,感覺這個想法可行。」他轉過頭來看我,依然是儒雅的笑容。這使我更好奇了。正想追問,又被他搶先了。

「倒是你,讀書時心神不寧。在汴京時你都愛找話本看,這幾天你看起來沒有規律,但總合來說,你都在看遊記或是散文。有甚麼心事……又或是該說,在找甚麼?」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東西?」被說中了,但有點不服氣。明明惜朝進樓之後,一直站在同一個位置,幾乎沒有離開這列書櫃;我倒是整個藏書樓在跑,連我自己也沒發現自己剛才隨意抽出的書是甚麼類型的,雖回想起來才覺得所言甚事,但我自己也沒意識的事,他是怎麼知曉的?

「藏書樓雖說不小,但惜朝在這裡都已經留駐幾天。這樣還說不上各類書籍的大體位置,這也實在說不過去。」我又想起以前在學校圖書館,明明索引如此清晰,每本圖書都有索書號,每列書櫃也貼上斗大的字體,但自己依然會在書海中迷失。再對比藏書樓的光景,放眼望去只覺每櫃的書如出一轍,突然只覺慚愧。

但我不能就此打住,正想繼續追問時,就聽見他不徐不疾,繼續陳述自己的論點。「平常都跟你一起看書,我把你揭頁的頻率也不自覺記住了。你看話本時,一開始會慢慢看,揭頁自然又輕又慢;但你總是愈看愈入迷,手速和力道也會加大,有時拿著話本的手還會激動的發抖,你不記得嗎?」他眼中的笑意溫和了幾分,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我只覺得自己被看個通透。惜朝看書的樣子自己也有觀察過,但怎會連這些也留意到?我只記得,捧著書的他就像修竹一般清雅,會看得入迷,好像世界再沒其他人比他更適合比作君子。

「整個藏書樓只有我們,這樣揭頁的聲音就異常明顯。我聽到你翻頁比平常慢,但偶爾會聽到抽出書籍後,翻開一兩頁之後再接著快速的翻頁,靜止一會又傳來把書放回去的聲音。我猜是有人漫不經心的隨意的翻看書籍,偶爾見到在意的書,在目錄見到在意的詞條就興奮的翻看,然後有點失望的把書放回去。重複幾次之後,就決定……過來看看我。」糟了,完全說中了。不好意思的往後縮了縮,想要溜之大吉。但又沒有決心真的轉身跑走,只好乾笑幾聲,掩飾自己尷尬的處境。

惜朝向我傾身過來,使我視野裡只剩下他。「既然過來了,就跟我說說看吧。說不定我——正是你要找的那本書。」我倒是沒想過這點。我從認識他的那一天就知道他心中存有一片山河,也從他口中得知了天地,但我卻在意識中帶著「這是現代的東西,古代人怎會知道」的偏見,才沒有向他求助。我應該從一開始就向這本「百科全書」入手才對。至今哪一個我問的問題,沒有從惜朝處得到解答?

「是的,有件物件要找。我找整個汴京都沒找到!」一聽我坦率起來,惜朝滿意的鬆一口氣,並等待我給他的難題。「我想找眼鏡,想找近視眼鏡!」

「眼……鏡?是眼睛大小的鏡,還是……」聽到之後果然把他難住了,然後思考自己聽錯,或是這是縮寫的可能性。

「不是不是,那是掛在眼上的鏡片,有近視的話戴著就可以看清楚遠物,看書也不疲倦!」惜朝還在思考,我就滔滔不盡的繼續描述自己的苦況。

「我知道了,跟我來。」見他面帶微笑,從思緒中抽身,好像這也不過是件小事。早已心息的我此時被點燃起來,小碎步的跟在他後面。只見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挑出一本《千金要方》。「你這是用神過度,肝中風熱,方覺眼昏且暗。你剛才說你極目遠視,夜讀註疏,均為喪明之本。此為肝勞,若欲治之……」

「不是,才不是!」聽著聽著不對勁就馬上制止他。我想起來了,古時沒有近視的概念,他們認為這是用神過度導致精神不集中,又或是積勞成疾!不行,我得用現代人的智慧來矯正他,沒準他下一步就是要按方煎藥。本想畫個眼球的解剖圖出來再慢慢解釋,但我想起藏書樓怕人抄寫時污了書籍,所以禁止帶筆墨進樓。

「我會讓你知道的,跟我來。」於是我一把捉住惜朝的手,半強迫的拉他走。從走廊到盡頭的光亮處,正是上次見到吟風崖的地方。我左顧右盼,想找最近可以找到筆墨的地方。

「惜朝,我想討點筆墨,我得畫個圖才能解釋清楚……」我又慌了。我只知道要畫個教材,於是就甚麼都沒想就衝出來了,完全沒有計劃。我真的怕惜朝會覺得我在愚弄他。

「傻瓜。我不會跑掉,會慢慢聽你講的。得畫圖是吧?那抓緊我,我們再去一次『好地方』。」還好,聽他這樣說我就安心下來。雖然不解他為何要我這樣,但還是乖乖配合。頓時只覺身子一輕,又重演一次幾天前的躍動,我們迎著風,再一次來到吟風崖頂。

「這裡的景色,真的百看不厭。只是,為甚麼是上來這裡呢?」穩穩落地後我鬆開手,又再次對此處的光景入迷。望向那片差點吞噬自己的大海,陽光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又見白浪連天,就覺得能活著看到這片美景是來到大宋的一大幸事。

「你不是想要畫圖嗎?來,筆給你,接下來的時間也給你。」他俯身拾起一支大小合宜的樹枝,削去扎手的部位再遞過來。我這才恍然大悟。天為燈,地作紙,枝梢成筆,心志化墨——何等風雅,配上這即興的戶外教學正好。惜朝找了塊平滑的石頭坐下,期待我為他上一場別開生面的課。

「咳咳。」裝模作模的乾咳兩聲,我開始從我的記憶中搜刮早已還給老師的生物知識,粗略的畫上眼球側面解剖圖,盡力地解釋眼球過長而聚焦在錯的地方、又或是控制晶狀體的肌肉退化才造成的近視,順帶再科普一下白內障之類的眼疾。惜朝就安靜的聽,從來沒有打斷我,也沒有對這新奇的知識表達抗拒。我一口氣將自己所知的傾囊相授,也沒顧上惜朝是否能聽懂。

「嗯,所以根據以上原因,我得的是近視。所以要戴個眼鏡,不是吃藥。」經此一役我佩服起老師這個行當了。以前的老師是怎樣連講幾個小時也不沙啞,又是怎樣才能把自己的學識梳理成文,通順的表達出來呢?只覺方才語無理次,沒準甚麼也表達不出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學說,得讓我消化消化。不如,我複述一次,有含糊不清之處,你再作提點,如何?」我齶然的點點頭,他來到我身邊,將我亂如麻的話捋順,簡明扼要地論述。當中有點無傷大雅的小誤區,稍加指正後我可以確定他已經完全掌握了。我忍不住要為他拍拍手,也為自己學生如此聰慧感到慶幸。

「感覺真的言之有理。」他還在細細琢磨剛吸收的知識,以及跟過往所知的相互整合。「這樣的學說,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解構圖空前精細,而且能提出這樣的卓見,即使不能跟本人討教,也望能參詳他的著作。」不好,惜朝求知若飢這點我是該知道的。

「很久以前從三清山裡藏書見到的,忘了名字,也忘了作者,而且我看過一次以後再也找不回來了。」我心虛的含糊帶過,心裡盤算著要是惜朝追問下去我該怎麼辦。沒想他只覺一臉可惜。這樣欺騙他我心裡不好過,但我也別無選擇。

「惜朝,你能看到那邊的人在做甚麼嗎?」我抓緊這時機,指著遠方的樓台。他順著我的方向眺望。「是一群文人,看起來在行酒令。」他思考一下,如此回應。

「其實,我只能看到糢糊的幾個點。要不是那是在樓台上,那幾個點還在動,我連是那些點是人也猜不出來。」我隱約看到幾點色彩,但又不確定是人。遠物只能猜測,這可以說是模糊美,看不見的就由想像補足。來到大宋後放下手機,真的看到大千世界,眼睛其實已經比以向舒坦不少。雖說眼睛的狀態應是不可逆,但也能好好休息了。

惜朝點點頭,明白了我的狀況。我們沒說甚麼,只是繼續凝望大海,等待將要來臨的日落。

 

 

 

時日至秋,遊歷多時的我終於回到汴京。正要梳洗之時,卻見一封書信,正是那雄逸的字跡:

 

展信安。

赤暑已逝,立秋既至。子曰:不時不食。反推而思之,合時令,宜品之。是月,瓜果梨棗方盛,想君必已大快朵頤。
適時,欇欇有脂而香,丹桂盛而雨,梧桐知秋宣之天下。此際金風玉露時,惜朝望君能至西杭一聚,盡主人之誼,共賞風雅。

何日來此,願得晤談為幸。言不盡思,再祈珍重。


是惜朝的信。以前總吵著要看西湖看秋楓落葉。現在總算有機會見識這平湖秋月,怎可錯過?稍作整頓,便再度出發。數日奔波,終見惜朝來迎接。他仍是一身青衣,一身清雅。再次與惜朝同遊杭州,這次沒有甚麼使命,能純粹地沉浸入這片美好中。只冀望這次不再節外生枝,能愉快地暢遊。

惜朝果真知我心。稍作安頓後便帶我到了河坊街。看到我心心念念的龍井酥和魚羹,我就在也坐不住了,叫了一桌的佳餚美饌,風卷殘雲過後不留半點殘骸,我才滿意的舔舔舌,也巧妙的鬆一下腰帶。

「你能如此愛好家鄉的菜餚,惜朝甚是安慰。」剛才的飯菜他倒沒吃幾口,只是我心急的吃,還邊吃邊說,而惜朝旁聽我含著幾個丸子說天南地北,再輔以他這些時日的見聞,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對了,惜朝此次邀約,是乘金風送爽,希望能跟你一起放紙鳶的。未知你是否——」

「去!我怎麼忘了要放風箏!」此時我眼睛的亮光應該不比嘴角的油光差,不然惜朝怎麼會微微一笑再幫我擦嘴。很小很小的時候,確實有放過幾次風箏,然而年歲漸長,就再也沒有碰過了。偶爾秋風起,見到孩童在玩樂,又會想起要不要再買一只來放,卻轉個頭來又忘了。這次有惜朝在,一定不會再忘記了。

「那我們要去坊市那邊買嗎?那邊好像滿多款式的耶。」剛剛走過時好像也見不少手工業者,也見到了許多現代不曾見過的款式。現在心裡滿腦子都是風箏,好像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時光,只要想怎樣快樂就足夠。

「其實……惜朝自己制作了風箏。若不嫌棄,明日正是起風時,我第一次做的風箏,就讓你去放飛,如何?」這再次讓我認知到惜朝無所不能。「你竟然還會做風箏,太強大了!」雖然不能馬上就去有點可惜,但想到明天就更是興奮難耐。我們先是物色了明日的場地,然而天天色已晚,他便送我回客棧。

現在夜已深,竟有些失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就像明天要去小學旅行似的。不過,是要跟惜朝去踏青的話,這也是無可厚非。一思及此,我就更睡不著了。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換了一身羅裳,備上少許乾糧,便興致勃勃的到約定地點。這帶郊外還滿多人的,佳侶比比皆是。這才覺得今日之約透露出曖昧。沒事,是我多想了。還是盡快找到惜朝吧。這時眼睛不好使的缺點突顯出來。熙攘人群中,一切模糊成點,我始終看不到唯一熟悉的人。冷靜點,惜朝視力甚好,他會找到我的,我只要站好,別亂動,那就行了。

我站在原地,瞇起雙眼,還用手擋擋陽光,看看能不能使視野好上幾分。今天確是放風箏的好日子,太陽不毒,有些薄雲擋住,比上大晴天來說確實有些昏暗,但卻沒有將要下雨的沉重感,而是陪有輕柔的風。放風箏的最佳狀態都齊了。啊,見到了一團青色的點,隱約在晃動。如果那是惜朝的話,那應該是在用力揮手吧?

直覺是對的,認清惜朝的臉之後我忍不住跑過來。「真是的,不用這麼心急,風箏不會跑掉的。」他笑著扶起氣喘噓噓的我,我抬首一看,只見惜朝深深的一輪黑眼圈,跟莊園裡的熊貓一樣。「你看看你這大黑眼圈,難不成想起今日之約,就興奮得睡不著?」難得找到機會能無傷大雅地笑話一下惜朝,怎可以放過?

「彼此彼此。」對上他別有深意的笑容,我心虛的別過頭,隨後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風箏——是一只黑色的紙鳶,紋路中帶有惜朝繪畫的蒼勁,神態跟微風一個樣,精明得很,卻沒有狡狤感,反倒是如制作者一般,目光如炬,倒映心中的氣節。惜朝把風箏遞過來,實在太漂亮了,捨不得放飛,反正在手中把玩起來。

「這樣家中多了一隻鳥,微風會吃醋嗎?」惜朝聽罷忍俊不住,玩鬧性的揉一下我的頭髮,當然也巧妙地沒有弄亂我的髮髻。「牠太聰明了,我的手藝還不足以欺騙到牠。要是牠知道你以為牠那麼笨,牠才生氣呢。微風在那邊瞪著你,噓,別讓牠聽到。」順著惜朝的目光看去,我果然看不到微風,只看到一杆子上綠下棕的模糊——微風應該是在那棵樹上歇息吧。

稍微走遠一點,終於找到個相對空曠的位置。因為我想試試自己一個放,所以惜朝坐到一旁觀望。確認好風向之後,我擬定了助跑路線,一手緊握線捲,一手著風箏,憑直覺向前起跑,同時鬆手放線。風箏卻無情地「咚」一聲掉在地上,當作對我的回應。我趕緊拾回來,有些心痛,還好沒摔壞。再試一次,一定可以放飛。

在我把紙制微風摔個十來次之後,我始終是向惜朝求助了。原本是想一舉成功,然後讓他誇誇我的。改成雙人放箏的模式再試試看。線捲還是在我手上,惜朝負責拿風箏。

「不用擔心,交給我。聽我的指示,我讓你跑,你就逆風而行。這樣就行了。」我點點頭,惜朝再把線放長些許。我們交匯一個眼神,我就有預感這次一定成功。

「跑!」隨著惜朝一聲令下,我按著他先前的指示直直跑去,也不敢回望。跑了小段跑發現沒有預期的巨響,回首一看,風箏正振翅於空中,但又疑似要墜落。這時候我該收線還是放線?難道又要重新再來嗎?

「別慌。就像那次彈琴一樣,把手交給我就行了。」惜朝從後擁我入懷,將我稍涼的秋風中隔離開去。呼吸音稍稍深重,他是小跑步跟著我一起放飛風箏。整個後背貼在他身上,我怎冷靜得了。手指更是不聽話,任憑惜朝牽引。我只能把目光死死的放在飛箏上,看它隨著惜朝的指引,一飛沖天,直到我再也看不清它的輪廓,只聽到箏上的哨子迎風吹出斷斷續續的聲響為止。

風箏已平安的在空中飛舞,我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這曖昧的狀態。太尷尬了,惜朝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我也隱隱不願離開這份溫暖。為了調解這種異樣的悸動,我決定開口挑起話題。

「能順利放飛真的太好了。美中不足的,它太遙遠了,我看不清楚……」真覺得自己不爭氣,難得惜朝手藝如此精湛,我卻無法將它真正的姿態盡收眼底。它就跟惜朝一樣,我有時會懷疑,我真的把真正的他看清楚了嗎?那個反覆出現的夢,是我沒看見的他,還是未來的預示?

「那麼,就讓我變個戲法吧——你先閉眼。」戲法?這個位置,這個時間點?我不疑有他,閉上了雙眼。他的手離了線捲,左手手心覆在我左眼上,我更不懂他的意圖了。

「好了,睜開眼吧。」聽他所言,我緩緩的睜開眼——是微風!我看很清清楚楚,空中那活靈活現的絕對是微風!我困惑的睜大眼,才看到線。那是風箏,而且是在高空中,整個世界還裹上一層粉紅色的濾鏡。惜朝捂著眼睛的手鬆開,頓時雙眼所見色彩相異,風箏也因而再度融入雲中不復見。我還在思索這一異變。右眼的粉色卻也徒然消失,被惜朝收入手中。

「惜朝,這到底是甚麼?」我激動得想轉過頭去,他攤開手心,裡面的不正是我我心心念念的眼鏡?一片粉色晶狀的鏡片被打磨得平滑,配以銅制的外框,框邊的把手被雕成鷹的翅膀。這單邊眼鏡當然跟現代的不可比,但這可是大宋,我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當天在謫仙島聽你所言,惜朝只覺茅塞頓開。所以也在思索如何能制作你口中的眼鏡。古人鑄鑑,鑑大則平,鑑小則凸。這跟你所授不謀而合。所以只要順此法則,可能能成事。世人皆知謫仙島珍珠潔白無瑕,飽滿豐潤,卻不知其芙蓉晶亦晶螢透亮。於是惜朝機緣巧合弄來一塊,配合以前在古籍中習得的打磨技術,稍加修飾,這塊眼鏡就來到你面前了。」

「古籍?甚麼書裡會有提到?」這太驚奇了,真的把自己的認知刷新了。惜朝神秘的笑了笑,還壓低聲音。「就跟你在三清山上看的是同一本啊。」我想了幾秒才發現自己被自己的謊言耍了!他從那時就知道我在說謊,我現在氣我自己啊!

「比起這個,這鏡片還有更神奇的事。在給你看之前,我在鏡片中見到了仙女下凡。」我聽見這話,又不爭氣的感興趣了。眼鏡就眼鏡,還能通靈乎?惜朝見我沒再生悶氣,反而聚精匯神的聽,就接續說下去。「那個仙女穿一身翠綠,姿態輕盈,但她太過漂渺了,我只好眼也不眨的看著她,怕她消失。」我也開始想象,這是甚麼浪漫的神話故事。「結果仙女啊,看到我向她揮手,就不顧一切的跑過來了。我只好把鏡片收好,不然就會在我擁她入懷以前,被她識破我將要變的法術。」

這壓根不是神話,而是毫不拐彎的情話!我感覺到自己耳根也紅了,心臟更是狂躁地跳動,絲毫不願冷靜下來。惜朝再以手心覆上我左眼,以鏡片擋住右眼。我看向天空,真正的微風跟風箏正出雙入對,在空中盤踞著看我笑話。他湊到我耳邊,陪以溫熱的吐息:


「這鏡片歸你。以後在茫茫人海中,我永遠都會清晰的映照在你眼中,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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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我是顧影憐,終於寫好第一篇遇逆的同人文了(灑花)
進遇逆坑時正值考試,所以未能下手寫文。
經過我寫三句刪一句的消磨過程,我終於把這寫好了(痛哭)
以下說點寫文時的靈感、過程等等有關的廢話(?)

會有這篇是因為我之前弄丟了眼鏡,想看看如果旅妹帶著近視穿越會怎樣。結果我配了新眼鏡沒多久就把舊眼鏡找回來了。(黑月亮.jpg

文題《靉靆》,共三個意思:
1)雲多而昏暗的樣子。(另外有此說法是彩雲蔽日)
2)飄拂、繚繞的樣子。
3)眼鏡。

原本的命題是《虹光》,是惜朝去做眼鏡時發現了折射,然後弄出一道人工的小彩虹給旅妹看。後來查資料看到靉靆這個詞,覺得寫作題目更有趣,所以就幾乎把整個故事砍掉重練了,變成現在這個版本。


我自己有個習慣,會不停在文中反覆出現文題。這算是特色也算是毛病。時隔已久再寫同人,這次給自己一個挑戰,不準在文中出現文題。不然我會不停用靉靆這個詞來交代天色或是形容惜朝之類的。希望文中有把靉靆的意景帶出來。

眼鏡是十五世紀中葉,也就是明朝的時候才傳入中國的。(近視眼鏡還要十六世紀才發明出來)旅妹當然找不到。但查到在東漢時期的有類似放大鏡一類的東西,也有人用晶石一類的東西取代。

古代確是有近視的人,但不多。原因很多,古人識字率低、多戶外活動,毛筆長所以字跟眼的距離遠,寫出來的字比較大,沒有手機電視等發出傷眼藍光的電子產品等等。所以近視不盛行,有也是讀書人的事。

現代人沒眼鏡看字會累是因為看藍光累。我不見眼鏡的時候確實覺得看字有點吃力。但旅妹在大宋看了那麼久青山綠水,看不到遠物是真的,但看毛筆大字還累,更多是心理作用。

惜朝在謫仙島藏書樓看《夢溪筆談》,是因為對應因緣劇情「蚌中豐珠」。這時候他在找工藝相關的書,看看他自己打造珍珠耳環給旅妹的構想是否可行。而後來經過戶外教學之後,惜朝想起剛剛看過的書,他們等日落的時候其實就是在想製作眼鏡的可能性。古人鑑鈞那段就是從《夢溪筆談》引出來了,書中多次提到做凹透鏡的技術及用途。

※至於戶外教學這點倒是我定了地點之後才想到的。汴京太學館不能這樣玩啊。


古人認為近視是用神過度這點是以前看科普節目時知道的,也找不到資料來源了。為了引文去查一下《千金要方》,眼疾是屬於七竅病,看一下前面的論述說眼疾要補肝,藥方也是補肝,中醫裡肝是負責「疏泄」與「藏血」,疏泄包含了精神情緒和消化。所以反推論證近視=傷神應該沒錯(HEY

查《千金要方》看到這玩意:

專治面黑!我的非洲運有救了!天賜十打八打的抽回家!(好了這其實是面藥)

※有關鏡片用料我一開始是想用石英。因為查到說古埃及人會通過石英看細物。我原本是鎖定鳳陽石英。鳳陽在安徽,對比地理位置就是汴京再下一點。所以只要說是惜朝在往返汴杭中找到就通了。然而我手殘找了一下圖:


Excuse me
你透明度可不可以再高一點???

所以我從明朝的眼鏡材質入手。那時的眼鏡主要是珍貴的水晶石、黃玉或粉晶等製成。找一下粉水晶的產地是巴西,馬達加斯加以及中國東海等地。

中國東海。
地圖上哪裡看起來像東海。
謫仙島。
謫仙島產粉晶,反正謫仙島也是虛構的,我說的算!
於是鏡片材質終於有定案了,可喜可賀!
……
所以我為甚麼不從一開始就胡說(心塞)

不要問我惜朝是怎樣弄到一塊粉晶,自己去問惜朝。

也不要問我惜朝的打磨技術哪來的,自己上三清山找書。

惜朝一開始提起放風箏的時候,是說放「紙鳶」。之後旅妹說放「風箏」,惜朝也改口說風箏。「紙鳶」是指把紙造成鷹,比空氣重的,能夠藉助風力在空中漂浮的製品。而「風箏」是指人們在紙鳶上加哨子,其鳴如箏如琴,才叫「風箏」。要到現代,才把有哨子和沒哨子的一併統稱為「風箏」。所以惜朝順著改口,又定日子在明天,還要頂著黑眼圈應約,就是連夜把「紙鳶」改裝成「風箏」。

小時候有放過幾次風箏。不過都飛不起來,根本就是把風箏弄在地上拖行。就算家人幫我把風箏弄上天,我也能讓它掉下來、斷線或是卡在樹上。我真是個風箏殺手

應該很多人不知道。微風就是惜朝養的獵鷹,卡面立繪從未畫過,在主線劇情有提過名字,但沒有說是隻鷹。我是在大宋探索看到有問題問惜朝的鷹叫甚麼名字,我才知道微風原來是鷹啊……奇景好像有出現過(?)其實我想在遇逆這個平行世界的話,微風應該就是只蠢萌蠢萌的……鷹。

擋左眼而鏡片用在右眼,是因為我是鴛鴦眼。我左眼沒事,右眼350度。

文中所有科學知識只作參考,請勿用專業角度看待。

文中文言都是引文或是我用我貧弱的文言知識胡扯的,請不要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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