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2+排球][伊慧/慧空/黑研/研日][（ɕy+ʂu+ɕɪŋ+tɕi）51]（kweɪ）211
原發表於隨意窩>>>DATE: 03/24/2021 10:56:22 PM
[（ɕy+ʂu+ɕɪŋ+tɕi）51]（kweɪ）211
※甜點王子2 + 排球少年 crossover
※伊慧/慧空/黑研/研日 要素有
- 雖然我覺得這篇的程度應該還在友情向能解釋的範圍，但還是預防性上TAG（？）
※賀年卡交換稿件
※默認讀者兩邊都有坑，如果只有坑其中一邊，閱讀體驗（應該）會大打折扣
我為甚麼要接這個業配。
「晚安，這裡是KODZUKEN的頻道。本次直播為將上市的解謎遊戲《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的業配影片。如同往例，就算是業配，爛遊戲我還是會批評得一無是處。」雖然小黑說過要對生意的合作伙伴客氣，但面對遊戲我始終不想說違心話。興趣只要變成工作，就會變得枯燥乏味。只有對此誠實，才不會讓自己人生少有的樂趣變成折磨。
而且我又不缺錢。
「晚安，這裡是九鷺音湖，《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的作者！」只是我身邊有一個不速之客，正嘗試擠進畫面中。
「九鷺音湖……老師，不要擠過來，你有在畫面裡。」保持距離，完成這次業配後就再也不見——
所以我到底為甚麼要接這個業配。
「九鷺音湖可是日本近年最有名的推理小說作家！跟他當合作伙伴百利而無一害——」
「我拒絕。」
剛接到電郵，內容為希望為由推理小說改編的解謎遊戲業配。小黑見狀便愉快地推我入火坑。最近都在玩不大需要用腦的小品遊戲，我確實想換個題材，只是這也太巧了。
「這種改編作通常都是賣IP和情懷，只是想人衝名字去買。這類遊戲業配效益不大，它的銷量取決於原作有多少死忠粉願意為了愛埋單。」我果斷往被爐裡縮。每次玩這類遊戲都感到智商被愚弄。完全沒有考慮遊戲性，要麼容易到有如切菜，要麼難得毫無邏輯。業配只是暴露短處，讓專業玩家唾棄，讓粉絲失望，並再次見證一筆資金變摧殘玩家心靈的惡魔。
「研磨，你有看過《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嗎？」
「沒有。太多字了。」
「你——真拿你沒辦法，明明玩文字冒險遊戲完全沒這個問題。」
「這不同。」
這當然不同。小說是山巒，密密麻麻的字堆積而成，攀上了，欣賞完風景就必需落下；遊戲是世界的挑戰者，因為一個念動而改寫世界，每一次儲存和讀取都是將數據重新組裝，從而創造新的世界線。在多次輪迴後即會成為多個世界的創世神——
小說是坐以待斃地旁觀，遊戲是掌控一切地全知。
「我真的沒見過你在做閱讀報告以外的時間看實體書。」
「知道就好。」
「不過你不看也好，你看了也只會跟我一樣，猜不到凶手。」
「哦。」
激將法對我無效。
「研磨——」他一旦用這個口吻拖長我的名字叫我，我就知道沒好事。
「最近終於停在東京的飛行船甜點店，現在主打蘋果批。一星期到府外賣，賭你猜不中凶手。」
「……接受挑戰。」
蘋果批啊，確實因為天氣冷沒出門，所以好一陣子沒吃到了。猜個凶手而已，流行文學程度的話，應該不會太難，我猜跟彈丸論破相若。而且最近實況有玩天黑請閉眼，應該也不是甚麼難事。
「真的欸小KEN，這個攝像頭的拍攝範圍好大啊！」
我猜錯了，作為賭輸的懲罰，我接了這個業配。
明明都已經跟小黑說了這作品可能對我造成無可挽救的心靈創傷。他只笑著說《Silent Hill》你都可以面不改容地玩了，難道吃個提拉米蘇比三角頭更可怕嗎，而且觀眾的快樂正是建築在實況主痛苦之上——我覺得整件事愉快的只有小黑。
回覆電郵後出版杜也迅速聯絡我，我們溝通過後決定讓九鷺音湖參與遊戲實況直播。雖然不願意，不過基於懲罰的內容，也只能妥協。因為聯動企劃而跟別的youtuber同框早就試過很多次，但實際跟別人處於同一空間實況是第一次——而且對方還是零經驗的新手。
雖然實況只當興趣，但了解合作伙伴不是壞事。我多看一兩本他的作品，他明明歸類為恐怖推理小說作家，但他作品的風格不恐怖，甚至可以說是明亮，賣點是「不會死人的偵探小說」能恐怖到哪裡。怕不是有記者一見到是推理小說，就不帶腦筋自動選詞，明明不曾理解就寫出報導，從此讓不實名號套牢在他身上。
他的作品確實不錯，但這樣我更婉惜，又一個好作品要被荼毒。這家廠也毀過不少大IP，以它風格應該會掛羊頭賣狗肉，宣稱是解謎遊戲但實際是動作遊戲，有華麗特效卻毫無打擊感；為了延長遊戲時間而加插諸多無意義的關卡和原創劇情，演變成流水式作業；最重要的解謎情節反而輕輕帶過，不用帶腦袋也能發現，所謂解謎只是走走形式。
我很後悔接了這個業配。
在今天之前，我明確知道這絕對是個爛遊戲。看過作品之後我覺得這個作者心思細密，他的作品變成遊戲後只會被製成爛作這點我相信他應該也知道，所以我前一晚事先想好我們尷尬到無話可說時要說些甚麼，還有要怎樣在實況途中安慰他——
「這個遊戲最大出資方是香料集團沙弗朗公司，感謝拉尼爾‧梅吉德執行長，小拉尼萬歲——！對了對了，《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明年就要拍成電影了！」
這到底是他的頻道還是我的頻道。
雖然說我本來就不會在實況中說太多話，有時甚至把聊天室最小化，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只要沉浸在遊戲中就好。但這個人一點不自在感都沒有，好像這裡原本屬於他，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跟他第一次見面的老朋友聊天。
不，從一開始就不對勁。一小時前門鈴響起，我從屏幕上看到是個小孩，心想推銷員竟然有童工。但他鍥而不捨地按，只能迫我開口趕人。在這之前我看一下手提，說九鷺音湖已經到門口。
這算甚麼？我記得我們合同裡沒有包括整人企劃。雖然九鷺音湖的風格較為夢幻，但裡面還是會暗藏一些黑色幽默。那精細的佈局不可能是國中生手筆。再說了，小黑有跟我說過，九鷺音湖已經三十一歲了。
不過門鈴聲實在太吵，再加上出版社方堅持沒出錯，我只能姑且「接受」面前的國中生就是九鷺音湖，反正整人與被整都是youtuber日常，不裝傻就無法推進事件。
現實生活就是一個毫無邏輯的爛作，遊戲還可以給劣評，人生你卻只能接受。
認命放他進屋之後，才發現實際站到一起我跟他身高差不了多少。他跟第一次來的翔陽一樣，驚喜地東張西望，恨不得將整個大宅完全解構——但以吵鬧跟自來熟程度而言，他是翔陽的二點五倍。我回過神來時，已經莫名其妙地被叫作「小KEN」，跟他一同坐在被爐前閒話家常兼做開台準備。
「小KEN自己一個住嗎？」
「嗯。」
「哇——自己一個獨佔一個大房屋，剛剛我還見到有街機機台，好羨慕！不過自己一個住的話果然會寂寞，我還是比較喜歡飛行船的氣氛，小KEN你聽我說，剛剛我從飛行船過來之前……」
這個人不需要接話就可以把話題伸延下去，真可怕。完全沒有推理小說家該有的刻板印象。我以為翔陽已經是極致，但人外有人是真的。感覺被他纏住的人不得安寧，換個說法就是製造話題已經是他不能關閉的被動技能。
我果然不擅長應付這類人。他身邊如果有愛好安靜的人，那個人應該會活得很累。不過飛行船很耳熟，我最近一次聽到飛行船應該是小黑說的甜點店。
「——所以我們在開羅找小拉尼找了幾個小時，之後才在市集裡找到他！超誇張，明明開羅是他家鄉！啊，對了，這個要讓小KEN吃！」因為他實在太吵了，光是要消化他話語中的資訊已經消耗我大量集中力，不然我不會注意不到他從一開始就拿在手裡的紙盒。
也不是，在屏幕上我就是見到紙盒才會覺得他是推銷員，怎麼他進門以後思緒就被他帶走？冷靜，我得冷靜。就算要動用後備能量我也得搶回主導權，不然只會更累——
「鏘鏘！這是我們飛行船的招牌煎餅！」好香。只見他從紙盒中拿出煎餅，上面有貓頭鷹圖案，確實是小黑之前提起的飛行船甜點店。我接過來，拿在手上仍然溫熱。
「這……！」跟樸實的外表相稱，它的味道絕對不會讓人驚豔，但卻讓人熟悉又懷念。我忍不住整個吃掉，才發現他雙手托著頭，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九鷺——」說出口我才覺得不對勁。「——音湖，你不吃嗎？」
差點就叫了另一個人做小黑。不能叫簡稱，得叫全名啊……麻煩。
「要加『老師』！稱呼九鷺音湖時要以恭敬的心加上老師！」
「……九鷺音湖老師。你不吃嗎？」算了，他喜歡就好。反正都不能簡稱，再多兩個音節也沒所謂了。
「不用，這些全是我帶來給你的。我想吃的話，我回去飛行船就能吃了！」只見他笑得瞇起眼睛，就像這是他的成品一樣。然後「回去」這個詞依舊可疑。我原本明明想問飛行船是甚麼回事，結果就被他拉走思緒，現在才又被他拉回來。
「你肯定是想為甚麼是『回去』吧？那是因為我現在就住在飛行船甜點店裡！」看他得意的樣子……好吧，這假冒的九鷺音湖還是有一點點小聰明，還很會編故事。我想他可能是九鷺音湖的徒弟。再多想一層，也可能是Vtuer中之人修行之類的……反正甚麼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是九鷺音湖。
「飛行船到處飛，正好配合取材，剛好小空——就是飛行船的老闆是我的書迷，所以她就讓我上船了！」世界哪有那麼多剛好？而且真的會因為這樣而讓人上船嗎？這也太不寫實了。
「聽說小KEN喜歡吃蘋果批，所以我問小空能不能把店裡的蘋果甜點都各做一個帶過來。小空說沒問題！我們等等可以一邊吃一邊實況！」我瞄一眼紙盒裡，還有不少甜點。
這個業配也沒我想像中糟。
「你們會飛去巴西嗎？」
「巴西？啊，沒飛過……不過這個主意不錯，巴西那邊有很多超甜的惡魔甜點！」忍不住問出口了。其實我不該問，畢竟以「這是整人企劃」為前提的話，現在可能他身上就有針孔攝錄器。我不應該透露太多資訊。
「研磨你知道嗎？巴西人其實超嗜甜！」那時翔陽到了巴西沒多久，明明能讓我贊助，但他還是選擇去當外送。
「今天外送的店家請我吃甜點！」隨信息而來的是黑壓壓一團無法辨認的東西，翔陽的拍攝技巧還是很差。
「這叫“Brigadeiro”，是巴西傳統甜點，將大量巧克力、煉乳和奶油等等捏成球之後再撒上大量的巧克力粉上去。真的很好吃，只吃一球就能早上消耗的熱量全部補回來！」聽他介紹讓我也想吃，大概可以想像到他—口咬下去，裡面的奶油爆出來讓他一嘴都是的狼狽模樣。
回國之後他親自做過一次給我吃，比我想像中甜。再混一口他帶來的蘇打水，甜到連牙根也發癢。但我不討厭。
誰都關不住翔陽。他現在去了巴西打聯賽。這沒甚麼不好。不過他偶爾會說懷念日本的味道。如果飛行船甜點店飛去巴西，翔陽就可以吃到那個煎餅——
雖說現在只是個整人計劃，但他跟飛行船甜點店有沒有關系一點也不重要。只要成為股東就有話語權。我真想看看翔陽久違地吃到地道日本料理時又驚又喜的樣子。他一定會拍下照片，並愉快地跟我推薦，說要是飛行船飛回日本的話一定要我去試試看，絕對不會失望——
投資吧，然後讓飛行船在賽季期間停在巴西幾個月。希望他剛剛提過好幾次的「小拉尼」剛好是個投資了就放手甚麼都不管的投資商，又或是他說的全都只是胡扯。
「——這就是《提拉米穌的不在場證明》初回限定版的全部特典內容！明天就是開始預購的日子，想要玩弄甜點怪盜的小偵探可要抓緊機會！」恍惚間只見他行雲流水地開箱，完全不像第一次上鏡。
「九鷺音湖老師，你看起來很熟練。」
既然出版社想整我，那我當然不能束手就擒。我要套他說話，我要試探他，我要他自己承認整人計劃失敗。畢竟只玩一個爛作的話也太無聊，我自行追加的新遊戲有趣多了。
「因為我之前上過幾次小怜的節目啊！」
「小……怜？」有點耳熟，但我一時說不出口。
「上小怜的節目超愉快！可以從節目開始聊到節目完結之後我們繼續聊，而且他每次挑戰的活動都很新奇！最近一次他去挑戰洞穴潛水了！」我大概知道了，應該是七海冒險王吧？名字和內容都有對上，是很有名的Vlogger……不過我跟他平台不同，頻道方向不同，目標客群也不同，我應該不會有機會跟他合作。而且他的影片單是看就能感同身受——看著就覺得累。
原本我還想順水推舟問「那你上他節目做過甚麼」，沒想到他主動翻影片給我看——「小KEN你看，那時我跟小怜一起去取材的影片——」他源源不絕地說他的經歷，影片中的確實是他和七海冒險王。三道聲音讓這個空間更吵了。聊天室甚至還直接有人貼上相關網址。
所以出版杜為了這個整人企劃出動那麼多人嗎？這也太豪華了吧。不過反倒讓我更想看看這個整人計劃的盡頭。先打出一個讓人難以相信的事，再慢慢補足「真相」，讓人動搖，最後守不住初心而相信。
在這場攻防戰中，我得牢牢記住，九鷺音湖是一個心思嚴密的推理小說家，絕對不是面前這個全身都是破綻的傢伙。
「安裝完畢了，可以開始玩了！我超期待看小KEN玩！畢竟在今天之前，我們只有透露遊戲類型，其他東西一概保密，玩法甚至遊戲畫面都沒有透露——超有神秘感對吧！」
「嗯，對啊。」
劇透和神秘感。這正是這個企劃的最大敗筆。
《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確實是個好作品，也當得起近年推理小說作品標桿的名號。但它面世的日子太短了。如果是像褔爾摩斯那樣已成經典的當然不怕，但它不是，所以它會怕劇透。這個遊戲最大賣點是劇情。事先知道一切的話，就喪失最大優勢，而且我對它的遊戲性完全不抱期待。玩的人是粉絲，所以玩之前就已經知道劇情；不是粉絲的人看了直播，也都知道劇情。
如果真的是九鷺音湖，怎麼可能沒想到？這大概是敗給商業化的無奈，所以我決不相信面前的是九鷺音湖。哪有可能他會如此歡愉地迎接自己作品即將被摧殘的一刻？
我點開遊戲，片頭如這家公司的慣例，精緻到我覺得它比起遊戲更適合做動畫。它也是靠動畫騙了不少人買下它出品的爛作，以前我也被它騙了不少錢，所以現在的我不會上當——雖然還是會有很多人惡意地推薦給我，想看我崩潰地實況。
「哇——！這片頭好棒！伊凡探長活起來了！還有還有！甜點怪盜那個壞壞的笑容！」我身邊的「作者」倒是快樂得要興奮亂跳。這個人肯定沒怎麼買過遊戲，但凡玩過一次這公司出品的改編作，都一定會留下心理陰影。
感覺等下我真的要安慰他。
按下開始遊戲，開場忠實還原小說開場。至少一開始還不會崩壞。
「《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最大特色，在於它是一個開放世界遊戲，讓各位自由收集作案工具！」
爛作關鍵詞出現了。
開放世界。
為甚麼這人可以眼也不眨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開放世界的魅力在於自由，但那也是它的限制。解謎遊戲的重心在於一點點排除迷霧，隨線索增加而發生事件，事件誘發真相浮出水面。開放世界自由搜證意味順序不重要，如此一來就會打亂敘事結構，沒有一環扣一環的感覺。如果順序重要，那探索世界時有所限制，最後還是演變成線性敘事，開放世界毫無意義。
我果然不該接這個業配。
迎接我的果然是大到不切實際的地圖。劇情過後便自由行動，連新手教學也沒有。一想到我可能要在這個空虛的遊戲中浪費一天，我就覺得惱火；而我看到身邊的冒牌貨笑得一臉天真，看不出是演技還是真心誠意地期待，就讓我覺得胃都要痛到燒出火。
我重新默念一次我的目標：我要在直播中毫不留情地將遊戲內所有缺點指出來。他有甚麼反應、感想，那都是他的事。如果是演技，那就毫不留情地拆穿，用他的尷尬悼念我今天原本可以用來玩其他遊戲的時間；如果他是單純地期待，那他只是個不熟遊戲的門外漢。我只是讓他知道他所託非人。盡早撲殺一個對遊戲沒要求，只要畫面漂亮就收貨的人對整體遊戲業有益。
「幾經波折，我終於來到蛋糕王國，並準備接下來的表演——」
「開場還可以，忠實還原原作伊凡探長初到蛋糕王國的驚喜感。希望接下來不會讓我無聊。」先揚後抑。不過我還是不得不配服，以伊凡探長第一身視角去看，這地圖景觀還不錯，有切合我看作品時的想像。
「對吧！提醒各位，建議電腦配備要高於……高於……啊，等我一下！」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小抄，我在他找到答案前代他回答。
「對對對，就是這個！要高於這個配置，才能看到充滿光澤半透明還會Q彈Q彈的果凍大樓！低於這個配備的話會變成實心！」為甚麼解謎遊戲的重心會放在這個地方……不過這有點耳熟。好像是劇情其中一段是甜點怪盜作案後要逃脫，於是計算好角度，把自己彈射出去，著落點正是這座果凍大樓。
如果是劇情關鍵場所，那確實需要做好。我走近大樓，想看看只是虛有其表還是有實際功能。意外地不但能進去，還有一個爬上去的選項。
「啊啊啊小KEN，STOP！STOP！就是這裡！爬上去看看吧！」他激動到站起來，好像這是甚麼不得了的事情。我原本想進大樓看看，但他說甚麼就甚麼吧。感覺不爬上去看他會沒完沒了。反正爬上去應該也是只是能俯瞰景觀方便拍照，再次展示這遊戲少有的優點。
爬上去之後甚麼事都沒發生。我打算象徵式地轉一圈就回到地面——
——然後事情發生了。
視野只有一片縮放中的藍天，大概是伊凡探長被彈上天空。然而他只吃驚了一秒就得出結論，一句「這是類彈床建築。」就接受事實。
「鏘鏘！說是開放世界，那當然要處處有驚喜！遊戲裡面當然要有小遊戲！」畫面變成小遊戲的畫面，右側還有計量條，可以看到現在被彈上幾公尺高。彈跳的同時還能拾到勾在棉花雲的道具，同時要小心飛過的芝居力鴉。
「小遊戲會有專屬的獎勵，但不會影響主線劇情，就算不解也不會無法推進劇情喔！」合理的設計，讓我覺得不至於一點可取之處也沒有。不過不能鬆懈，頭一兩小時可能很有趣，但之後就是無止境的折磨。
繼續玩下去我就知道哪裡有小遊戲和道具。「這不是解謎遊戲嗎？所有道具、關鍵點全都會發光，無聊至極。」先開第一炮。果不其然在解謎部份視玩家智商為無物。
「那是因為小KEN開了劇情模式啊！」我可不記得我有選擇過。「遊戲一開始默認為劇情模式，如果想挑戰的話就選自由模式，那就不會發光了！」
先不論這遊戲沒有指引告訴玩家有不同模式這一點，這樣的配置確實聰明。偵探小說粉絲不代表擅長思考，劇情模式讓只想把遊戲當視覺小說看的人輕鬆投入其中，自由模式則適合想自己挑戰的玩家。這樣能一次兼顧兩類人。我把遊戲調成自由模式之後，果然就不再有發光點。
也對，粉絲向作品主要客群始終是遊戲新手居多。直接設計成默認為劇情模式，優先照顧遊戲新手才不會勸退他們。反正調節難度這件事，習慣玩遊戲的人都會自覺去設定那邊找。
不過就算叫自由模式，也不代表自由。也不過是按既定的線行走而已。
有沒有可能是他故意誘導我去將這件事說出來？我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這不無可能，但可能性也太低了。我寧願相信這是巧合。
算了，一來一往才是遊戲。
不過我發現就算調節模式也沒用，我身邊那個人太好懂了。只要某個位置有隱藏的小遊戲或是機關，他就會一臉很想說但又得忍住的模樣。果凍大樓是唯一一個他刻意點明的隱藏點，我想他應該事前有接到指示，不能過度提示，但又必需在直播時將公司安排的要點全部帶到觀眾面前——
「小KEN小KEN，那個建築很可愛，進去看一看啦——好嘛，而且玩RPG遊戲不就每個地方都要走進去一次，然後把裡面的箱箱罐罐全部敲碎洗劫一空——」
——無聊。他說得沒錯，這確實是RPG遊戲的樂趣。但就跟想收拾房間的時候就被家人指點去做一樣，被人叫去做就會不爽。我決定漠視他一臉焦急的模樣，刻意忽略那個明擺著有問題的大樓。
……然後我走回去了。不是因為我在意，是因為他語無倫次地嘗試說服我的模樣很好笑。
雖然人類不是NPC，行為模式不固定，但依然有跡可尋。
每一次我試圖走近歌劇院的時候，他都會用奇怪的方式阻止我接近。原作中甜點怪盜第一次作案正是在歌劇院，所以去歌劇院就會觸發停電事件——典型的線性劇情，我再一次理解不了為甚麼要用開放世界，而不是隨劇情開放更多的地方探索。他似乎想誘導我在進入歌劇院前將整個地圖探索一次。可能是想一次將地圖全部呈現，然後一氣呵成過劇情。但這樣就將開放世界玩法和劇情割裂，我依舊無法理解他的意圖。
算了。爛作怎麼故弄玄虛仍是爛作，就順應他的想法，反正到最後依然會自暴其短。難得我想玩一次偵探遊戲，倒不如想想「破案」後該說甚麼。不是說有三要素，“whodunit”、“whydunit”和“howdunit”嗎？犯人是我身邊那位，他正試圖利用一個爛作謀殺我。動機……沒甚麼特別的動機，但我跟心證派的伊凡不同，我站物證派。物證之下，犯人心像已無所謂。
「到了傳說中的士多啤梨中心了！我終於可以說了！這裡是全遊戲裡最多小遊戲的地方！」開台已經經過三小時，每個小遊戲我都至少用十五分鐘去玩，排除小遊戲的部份，目前還未推動一點點主線。大概已經探索了地圖七成地區。我都懷疑自己要錯判，怎麼真整個地圖處處有支線和小遊戲？暫時好像真的每個區域都有用處，原創支線也引人入勝，就像原作就存在一樣。蛋糕王國的國民感覺像個活人，埋下伏筆讓人想知道後續……支線劇情應該也是由九鷺音湖親自操刀，我就當成是他的最後掙扎吧。想想看毫無遊戲性可言，只有精緻劇情的FGO，我決定稍微改一下評價。只要後面的劇情沒有出現問題，憑借大量小遊戲和作家的功力，會讓這遊戲不至於爛，又或是即使爛都有原作粉願意為劇情買遊戲。
還是準備迎接大量小遊戲吧。士多啤梨中心是室內遊樂場，把大量小遊戲安置在這裡合理。一進門就有推糖機、氣墊球和打地鼠一類室內遊樂場常見設施，而且見到的設備都能玩，不是裝飾。我一邊玩小遊戲一邊往中心深處探索，不意外見到有街機。
「街機……所以可以玩到『紅莓風暴』嗎？」
「小KEN好聰明！你有猜到真的太好了！沒錯，在《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中，可以玩到對伊凡和怪盜意義非凡的『紅莓風暴』！」我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真的有……伊凡和甜點怪盜兩人正式互相見面，正是在室內遊樂場。甜點怪盜在玩街機裡的格鬥遊戲「紅莓風暴」，把遊樂場裡的小學生全部打倒之後沾沾自喜，然後被路過的伊凡輕鬆打敗。於是他就纏著伊凡，誓死要打敗他，並就此結下不解之緣。伊凡其實早就看穿眼前人是他一直追輯的甜點怪盜，甜點怪盜也隱約感覺對方知道，但他們只要在遊戲中，就不是敵人，只是對手。他們會一邊打遊戲，並互相試探，但誰也不會拆穿對方。
所以「紅莓風暴」是這遊戲裡最重要的小遊戲。它必需精緻，絕對不能搞砸——誰能接受聯繫他們超友誼的竟是個爛遊戲？我感到矛盾，如果爛遊戲裡面包含了一個好遊戲，那它到底算甚麼？
我沒想到我在這遊戲中能找到期待。它會如何？我操控伊凡走到街機前，並按下互動鍵。一個跟街頭霸王相彷的畫面出現，呈現跟遊戲本體不同的早古畫風和電子音。但我發現讓我超級意外的東西。
「雙打……？」
「對，沒錯！這就是為甚麼要雙人實況，因為『紅莓風暴』支援雙玩家！」好像說得通為甚麼出版社當初那麼堅持要雙人實況，原來是為了呈現「紅莓風暴」。
「啊，不過《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不支援線上對打，只能跟現實中的人雙打。就像是伊凡跟甜點怪盜一樣。」從一開始的方針就放棄遊戲性，而是將重心放入「呈現故事的感動」。這遊戲就是個互動型小說，重現一切以服務劇情為重心。只要有強大的劇本和不會讓人從劇本中抽離的配置，就能掩蓋遊戲性不足的問題。
我覺得我在不斷降低標準。
在一開始，我完全不對此抱有期待，並懷抱「用最高規格去審視它」的心態去玩遊戲。而當我發現「比想像中好」的時候就會提升評價。但我剛才沒意識到我還會同時降低標準。兩邊此消彼長，將我原本的印象推翻。而我現在也確實覺得這遊戲差不到哪裡。
不行，不能被牽著鼻子走。這是解謎遊戲。我到現在還未接觸到遊戲的核心。到現在這個遊戲還未呈現這一部份。這很奇怪，而最能解釋這點的就只有「這遊戲的解謎部份爛透了」，所以才會焦急地要呈現遊戲解謎以外的部份。實況在開台時最多人，也是這時候最多人關注畫面和解說。過了兩三小時後大家的集中力不再，甚至會把這當成背景音樂。人只會對起始和結尾記憶深刻。所以選擇在開台頭幾小時就將最好的東西呈現，最後呈現美好的結局，中間沉悶的過程會被記憶自己忽視。這如意算盤打得真響。
差點就忘記本心。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應該是垃圾場的前一戰，開場沒多久我就發現對方打算消耗我體力的戰術，於是我假裝入局，實際牽制對方行動。所以我現在也假裝入局，絕對不會讓它輕易過關。
他們肯定是忘了，除了實況之外，還有實況精華。只要等下進入解謎部份後有一點點瑕疵，我都會毫不留情地點出。剪片時將好與不好的部份也平均放進精華片段中，就能打消時間拉長造成的疲勞。
我甚至不知道為甚麼自己突然較真。大概是因為這是打賭賭輸，所以想用自己方式反撲。又或是，我對這個局感興趣。我把業配的遊戲批評得一文不值這件事早有前科，對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變相在挑戰我，我當然得接受挑戰。
「小KEN小KEN，你選好角色了嗎？」冒牌作家沒多想，就選了甜點怪盜。這小遊戲……真的超出想像地精緻。除了有劇情中提到的「紅莓風暴」的角色之外，還能使用《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的角色。
「因為這個是試玩DEMO，所以才一開始就是全角色可用狀態。正式版的話，一開始只能用御三家，想解鎖其他角色就要小遊戲通關——對，小遊戲的專屬獎勵其中之一就是『紅莓風暴』的可用角色！另外的獎勵剛才大家都見過，例如主角的造型，又或是待場景變成晚上時可以放的煙花等等！」他流暢地介紹，「還有更多你想不到的獎勵！保證你拿到手時超級驚喜，讓你想把所有小遊戲破關！」
這誘因不錯，而且真的如他所說，目前小遊戲各有特色，獎勵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影響主線。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未真正見識到解謎的部份。只在跟NPC互動、場景和小遊戲中拿到一些道具，用途未知。
總之先玩一下「紅莓風暴」吧。他用甜點怪盜，那我用伊凡探長。
「哦哦哦小KEN是想重現兩人命運之戰嗎？」確實有一幕是在屋頂上兩人對打。那就重現場景吧，地圖我特別選了屋頂。
第一回合我應該會輸，畢竟他事前就玩過。而且跟據他剛剛的表現，他絕對是把這個遊戲的細節全數摸透。
「小KEN就算你是第一次玩，我也不會放水的！」果然。不過橫向格鬥遊戲我玩過不少，以前還常常跟小黑玩。小黑總是選女角，但不管選誰都會被我打敗，只是打倒他的過程異常疲憊。他操作太好懂了。他總以為後退就會讓我乘勝追擊，但我不會。於是就變成我們在畫面上跳來跳去，但誰也不先手攻擊對方。
我有信心在第三回合打敗他。但我又再一次錯估。
他操作竟然比翔陽還要爛。
翔陽總是選些高個子的角色。「現實中長不高，那就操作高的角色吧！嘿嘿！」。頭一兩分鐘還是可以好好記住招式，但一急起來就會亂按，最後變成對著「□」鍵狂打。冒牌作家就更神奇了，翔陽至少還在按按鈕，他卻是將手把當汽車喇叭瘋狂拍打。他們兩個打遊戲都會發出無意義的聲音，還會不自覺動腳。翔陽會往前傾猛往下踩，好像只要踏上跟角色一樣的步伐，就能把想取勝的意志傳遞給角色，最好能把自己塞進屏幕裡跟角色同生共死；冒牌作家則是弓身往前踢，將自己也化為攻勢的一部份……然後他踢到我的主機。因為電競椅有輪子的關系，反作用力將他一下推離畫面外，聊天室觀眾還未來得及嘲笑，緊緊抓住手把的他就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打遊戲打到人椅分離式跌坐。我瞄一眼聊天室，他們只聽到一聲巨響，所以不斷打出「？」來詢問發生甚麼事。
老實說畫面錄不到有點可惜，不然可以剪入精華中。
「你還好……」還未把話說完，他就充滿活力地坐回去，把自己拉回鏡頭前。
「沒事沒事，剛剛那是戰略性撤退！」最好是。「接下來我會拿出真本事的！」他盲目的自信是從哪來？總之接下來試試用其他角色吧，我還記得我在業配。
在第三次滿血將他擊倒後，我決定幫他換一張沒有輪子的椅子，但他堅決拒絕，說下一次一定不會摔下去。然後不屈不撓，繼續使用甜點怪盜。
「明明小黑都已經給我特訓過，我用甜點怪盜應該不會輸才對！」
「小黑……？」
突然從他口中聽到熟人的名字，爾後我才回過神來，叫小黑的人太多了。
「嗯，小黑玩遊戲很厲害，他曾經讓整個飛行船的人都輸到只剩褲子！」
我稍微想像一下，如果小黑玩遊戲很厲害的話，以他惡趣味大概也會讓排球部的人輸得只剩褲子。可惜，他不是。至少我一定能保住自己的褲子。
「小黑很厲害，他是我的摯友，伊凡探長就是以他為原型！」他一提起他那邊的小黑時，明顯比說起遊戲小彩蛋時更興奮。「小黑啊，雖然大家都說他嘴巴很壞，又板著臉，感覺難以親近，但其實他是個超級好人！」我嘗試把話反過聽，真像小黑。
「比如說，我有次我趕完稿之後就好——想吃星期三咖啡廳的貓臉小塔。」這種心血來潮想吃甚麼的心情我懂。在他繼續發表偉論時，我挑好下一個要用的角色，並從紙盒中信手拿起一個蛋糕。
……這蛋糕上的黑貓，欠打得有點像小黑。
「小黑雖然說好麻煩，但再三央求他之後，他還是板著臉出門了——小黑討厭人多、討厭吵、討厭被打擾，但他還是出門了！」
「但他還能跟你當朋友，那應該沒他說得那麼討厭。」
「欸！小KEN怎麼跟小黑一樣過份！」不小心說出口了。不過我原本就打算毫不留情地將有問題的點全部指出，這只是我自創遊戲的支線任務。
「他出門之後，見到咖啡廳後多人就直接回飛行船了。」
「合理。」第四回合開始，我一手拿蛋糕，一手操作手把——反正我單手也能贏。我從貓耳開始咬下去。蘋果跟乳酪和濃厚的巧克力混和，最後總結為恰如其分的香甜。
「但是！」他猛力往手把上拍，甜點怪盜也跟著以奇怪的動作跳起。「小黑跟吃過貓臉小塔的小空一起仿造了一個給我！他們還以為能騙過我，不過被我一眼看穿！」
「那他們仿冒得真失敗。」
「不不不，我事後去吃了一次真品，分毫不差！」甜點怪盜在無意義地揮空拳，我靜候他停下那一刻。「我看得穿是因為小黑每次做貓貓甜點的時候，他都只會畫兩根貓鬚，一般來說不是都是畫三根的嗎——對了，小KEN現在手上的蛋糕就是小黑做的。我特別央求他做一個蘋果版的黑貓蛋糕給我帶過來，我自己也沒吃過，小KEN是第一個吃的——」我瞄一眼已被咬掉頭殼的黑貓，真的只有兩根胡子。
「雖然說被我點出習慣時小黑很驚訝，但他沒有把這個習慣改掉。」他終於不是拍打，而是溫和地用姆指推轉搖桿，甜點怪盜忐忑得像個準備送情書的女高中生一樣原地打轉。「所以我再一次確定，小黑絕對沒有討厭我，並珍視我這個朋友。」
「所以小KEN，你那邊的小黑如何？」話題怎麼往我身上燒？我順著他食指看往聊天室，我果然被老臉孔出賣。
「小黑就只是小黑。」我操控少女甜點師扔出馬卡龍炸彈，他此時卻意外靈活地往後跳，完全沒有損血。
「嗯，真的嗎？可是看聊天室，你那邊的小黑感覺也很精采啊！而且叫小黑的，一定是好人！」
「不，絕對不是。那傢伙徹頭徹尾壞掉了。」要稱贊小黑，可以說他機靈，又或是狡猾，反正他樂於接受。甚至「你髮型真特別」都可以，唯獨「他是個好人」這點絕對不可。他肯定會囂張地說「看吧，我就說我待人親厚」，然後臉不改色地去耍人。
我又想起列夫大叫「帕尼尼！」那一幕。
「欸，這評價也太慘烈了！」攻擊命中，他血量瞬間少了一半。
「可是可是！」他又開始無章法地亂跳。「如果他真的壞得沒救，你怎麼會讓他在直播裡出現那麼多次？」
唯恐天下不亂的追蹤者在聊天室接連打出各種小黑事蹟。
比如說畫面會突然穿插遞蘋果批的迷之右手。我總是一口咬下，有時是蘋果批，有時是手。
又或是某次Q&A環節他在畫面外自稱是我家的家庭小精靈。我說沒有這回事，他馬上提高八度大叫“Dobby is free！”。
還有次我連開幾晚實況玩恐怖遊戲時，他像個國中生一樣玩我房間的燈。當下確實有被嚇到過不了關。而他同時把尖叫雞也拿出來玩之後，整個實況跟著他雙手的節奏變調。
「小KEN有一個能激發靈感的小黑！」我對靈感需求不大。「這樣聽起來，小KEN那邊的小黑真的很活潑，像隻貓一樣！這是九鷺音湖給予的最高評價！」
貓。雖然九鷺音湖最高評價這點很可疑，但這真的合適不過。
「小黑是狗派。」
「欸——！」
為甚麼要那麼驚訝。
「你那邊的小黑背叛了我！」他激動地抓緊手把，連帶角色也跟著他的情緒在場地暴走。我總覺得小黑在場的話，肯定倍感愉快。沒想到小黑已經進化到連不認識的人也能計算。
「所以，你那邊的小黑是貓派嗎？」既然這個小黑話題已經開下去，聊天室的人不會那麼簡單讓這話題完結。那不如讓火往他身上燒，盡量減輕自己的受災範圍。
「小黑嗎……可以算但又不好像不能算。」他陷入沉思。感覺是複雜的狀況，但我只要在這個時候攻擊他就行了。
「小黑他說他可以跟貓和平共存——等等小KEN，對手回憶期間不能攻擊是常識！」蓄力攻擊被閃過去了。我全速往後退，不能讓他在自己最脆弱時攻擊。
「小黑啊，他竟然對貓肉球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竟然見到貓不會想摸摸看或是吸貓！」甜點怪盜無意義地對空揮拳。雖然打不到我但我也不能接近他，只能伺機等待。
「我覺得我跟你那邊的小黑可能會合得來。」擅長遊戲、喜好安靜，也是對小動物沒甚麼想法……如果今天派來的是那一個小黑，說不定我們能還和平地一起打遊戲，至少能渡過一個安靜的下午。如果他遊戲技術真如他所說那麼好，我也不介意加時多玩幾款遊戲。
「我也覺得是！」他原本就輕快的語調更加活潑，並繼續出賣他的小黑。我原本以為他分心時會出現各種破綻，但完全超出我預想。他一改剛才笨拙的動作，而是有技巧地走位——這確實不是甚麼新奇的招式，但也絕對不是今天接觸格鬥遊戲的新手能跟上的操作。
「說起小黑的時候，我終於能把昨天特訓的成果拿出來了！」好險，差一點就被打中。我想再來一次滿血完勝。我得研究他的行為模式——
「畢竟小黑認真起來的臉超——可怕！他還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術語，腦袋跟上了手就跟不上！」不行，不能冒險使用必殺技，會空振。
「雖然小黑一開始完全不想答應我，但見到我玩得很爛之後，還是嘆一口氣，坐在我旁邊教我。」聽到這我忍不住望向他——原來他知道自己玩得很爛啊。
「小黑不像小KEN那樣是職業級的，但他真的超強！」你前面說過。
「所以經過小黑的地獄式訓練之後，得到小黑獨門秘技的我一定也超強！」原來還是沒有自覺，只是單純地得意忘形。那只要稍加誘導，就必然能創造破綻。
「聽起來你們感情很好。」剛剛才說了他們能成為朋友很匪夷所思，現在就改口真的奇怪。不過他應該不會在意。
「對啊，小黑不會承認，但我們之間的友情確實存在，他還記下我向他求救的次數——」
讓他得意起來。
讓他沉浸回憶。
讓他防不勝防——
——然後就會有破綻。
「成功！我終於用到了！」
不對。
被誘導的是我。
為甚麼我剛才沒看出來。
甜點怪盜被「擊中」，然後反手一封犯罪預告函，在我的血條劃出一道傷痕。
「為、為甚麼？」
小黑以前很怕生。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喜歡排球。他只是怯生生地縮起來，甚麼也不說，沉默地跟我對戰。直到我使用我想到的新招式打敗他，才讓他驚訝地爆出一句問句。
我們對上眼，他別過臉去，假裝自己從沒發言。
「那……」我開口便後悔了。但我看到他也同樣遲疑地轉過頭來，我決定說下去。「……那是利用走位造成系統判定BUG。只要露出破綻，在對手打下去的那個瞬間走位，就能趁對手招式冷卻期間對他連擊。」一口氣說完之後，他皺著眉頭，良久才「哦」了一聲。
我以為他沒記住。
「哼哼，這是小黑教我的！這是利用走位造成系統判定BUG！現在我要用這招打贏小KEN，之後終有一天，我會用這招打敗小黑——」
「你用我的招打敗我？」
「甚麼你的招，這在遊戲雜誌裡有寫的好不好？而且我覺得這招很適合我！這看起來超像一人時間差的，都是先給對手一個假的期待，等對方出手之後自己再高高躍起，然後粉碎他的攻勢——」
那只是某個午後的其中一場遊戲。
「看你這樣子，肯定以為我沒記住？在研磨你心裡我到底是怎樣沒心沒肺的存在啊，你的小黑我很難過啊——」
一點也不難過，他終於勝過我了，他相當愉快。
「用你人生中第—件教會我的事來打敗你，這不是相當有趣嗎？」
「惡趣味。」
「對，我就惡趣味。不服氣的話，你也可以用我第一件教會你的事來打敗我啊。」
我們同時按下開始新一局。
「不要。」
小黑人生中第一件教會我的事，是排球。
「你真直接。」
「因為我不會讓你站在我對面。」
「祝你成功。」我也只能留下簡短的祝福。
「哼哼，小KEN覺得我可以，那我就一定可以！」我沒有，但他喜歡這樣解讀就由他吧。在他成功擊中我之後，他的攻擊就變得進取，想乘勝追擊。
「畢竟現在我跟小黑一起住在飛行船，只要有空就能去挑戰他！」我還是很佩服他始終如一維持人設這點。不會把前面說過的設定違忘，適時補充更多設定。這確實是當作家的料，不過我不會信。
「你不是說因為飛行船老闆是你書迷，所以你才能上船嗎？難道你的小黑又跟飛行船老闆認識嗎？」虛構的事物就必然存在漏洞，只是在於有沒有被找到。
「小KEN你好聰明！對啊，小黑是小空的學長！」他接話的速度完全不像有思考過，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一樣。「小黑是食評家，在飛行船開張的時候去光顧，然後小空剛好需要一個能準確辨別味道的品管家，所以就把小黑請上船了！」他依然行雲流水地胡扯。
「之後我聽網絡小道消息來找小黑，覺得這個飛行船甜點店一定能帶給我靈感，所以我就跟粉絲宣布『我要踏上海外取材之旅』，然後發現小空是我書迷，我就順順利利上船了！」這個故事除了有點誇張之外，邏輯上沒有問題。
「巧合還真多。」
「對啊！我也沒想過會那麼巧合！」
「所以，心思細密的『九鷺音湖』，沒有考量過沒有巧合才是常態？」找到突破口就得進攻。
「小KEN，你知道在作家的世界，要是沒有巧合的話，那就去創造巧合嗎——你肯定沒有聽過九鷺音湖的名言！」
「世界很小，巧合很多。」
——創造巧合，這聽起來過於浪漫，完全不真實。但我卻依稀好像曾經遇見。
「只要有共同的興趣，」
——興趣就是最好的老師。也許你現在只是沒有理由放棄而繼續，但終有一天，你會一定會愛上排球的。沒有興趣的事你不會做，有興趣的事，你就必然會全力以赴。
「加上你或他其中一個夠吵，」
——我想讓你說出不甘心，想讓你覺得打排球很開心，想讓你不止覺得就這樣，想跟你來一場沒有重來的比賽。
「就像摩卡裡的巧克力和咖啡一樣，」
——所以我在狂歡過後感激他。
「回過神來，」
——然後我想見證烏鴉能飛多高飛遠。
「就再也分不開了。」
——現在我目送自己的血條被甜點怪盜的必殺技清零。如同那兩個人出現在我生命中一樣，只是個巧合的意外。
「如何，小KEN？你覺得這個世界，巧合多嗎？」
也許他這一點沒有說謊。現實和虛擬都由巧合構成，小黑和翔陽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離的巧合。我對上他完全不含惡作劇的目光，只能嘆一口氣。
「九鷺音湖老師，對手回憶期間不能攻擊是常識。」
整個地圖都逛過一次，背包裡也多了一堆不明所以的道具。他再也沒有理由阻止我進歌劇院。剛剛他贏了一局之後得意起來，但也只能贏那一次，之後都慘敗。在我把其他角色都試過一次之後他才願意收手。
避無可避。按照故事發展，踏入歌劇院之後伊凡探長走到櫃檯時就會觸發停電，正式進入主線——
然而沒有。甚麼也沒有發生。
我懷疑是觸發地點的問題。我把整個歌劇院每個角落也踩過一遍，跟所有NPC也對話，還是一無所獲。我看向屏幕裡映照的九鷺音湖，他沒有半點慌張，只是期待地看著畫面。
「怎麼了，小KEN？在歌劇院迷路了？」就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應該要發生一樣。
「沒，只是在想這歌劇院真大。」
「對啊，作為劇情重要建築，作品第一個案發現場，當然要做得最好！甜點怪盜首次作案，當然要讓他華麗登場啊！」他這話是換個意思告訴我，這裡沒BUG。
我在歌劇院再轉了幾圈。甚至參考聊天室的意見，對各個互動物試指令，依然一無所獲。九鷺音湖在在哼歌，完全是看好戲的樣子。我覺得他一定知道並期待甚麼。只要破壞他的期待，就能得出線索。
果不其然，當我準備踏出歌劇院的時候，他馬上彈起來制止我。
「小KEN，一定還有甚麼東西可以在歌劇院做，你不能就這樣跑掉啊！」
「九鷺音湖老師，誠如你所見，我已經在歌劇院跑了幾圈，甚麼也找不到。我覺得我肯定是漏了甚麼，我要回去大地圖。」
「沒有啦！沒有！我看著你把需要東西全部集齊了才讓你進入歌劇院的！」
情報入手。果然是方式問題。
「全部集齊才進入歌劇院……所以說，這遊戲果然明確主線，不集齊特定的物品就無法推動劇情。這是假開放真線性，對吧？」他心虛地別過臉，至少我一開始的目的達成了。不過有始有終，我還是得把這個有如BUG一樣的謎題解開。
「小KEN，只要把難度調回……」
「我拒絕。」
我才不要。
「那好吧，小KEN，我換個說法——」他假裝咳了兩聲，隆重其事地宣布。「沒有巧合的話，那就創造一個好了。」
創造一個巧合。
「故事裡的角色總是被巧合牽引，但巧合是怎麼來的？巧合本來就是人為的。沒有遇見那就創造，這是作家，作品創世神的特權喔！」他向我眨眨眼，示意我也可以是那個「創世神」。
難道他要我改寫故事嗎？我要怎樣才能觸發停電，我又不是——
等等。
我將目前為止所有情報結集在一起，我終於理解，這不是BUG。
我從一開始就被誘導了。
我換上服裝店得來的戲服，潛入歌劇院的後台。裡面的人忙成一團，誰都沒有注意我。在準備好在士多啤梨中心贏來的夜視鏡之後，我走到電閘跟前，按照幫助書呆子NPC之後他塞給我的工業用手冊切斷電源。依照劇本，在所有人也陷入黑暗時，偷走女主角頸間的項鏈，走到窗前——
鏡頭從我的視點中拉後，主角將劇服扯下，不是露出剛才穿的偵探服。
「恭喜小KEN，」掌聲從我身邊傳來，與畫面上露出狡詐笑容青年的動作重合。
「——你終於發現，你操作的不是伊凡探長，而是甜點怪盜。」
明明有諸多線索，我卻一個都沒有發現。
他開箱時的說「玩弄」是字面意思，以玩家的身份操作甜點怪盜；伊凡那麼冷靜沉著的人，不會把偵探工作說成「表演」；而且他不是說收集證物，而是說作案工具；還有以第一身視角看世界，就連小遊戲中也沒見過伊凡的臉，角色也從來沒自稱過自己是伊凡……
「敘述性詭計。」那只是我回想到的細節，我相信絕對不止這些。
「小KEN你知道！哼哼，很厲害吧！我原本還以為你得在歌劇院再多轉幾個圈的！」
眼看聊天室堆滿了問號，九鷺音湖開始對觀眾解釋。「敘述性詭計可是很常見的手法喔！它欺暪的對像不是故事裡的角色，而是讀者。用語言上的歧義或是文字結構來誤導讀者，讓讀者陷入思考盲點。」
當初我看《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時，就是被敘述手法誤導引致錯判。
「而這次將故事搬到遊戲的時候，我在想，怎樣才能發揮遊戲這個媒介它獨有的魅力。」原來……不是沒有考慮過的啊。
「遊戲最不同於小說的特色，果然是能操作角色吧？我原本也想過，能讓大家操作伊凡探長破案不是很有成就感嗎——但是想想看，大家都知道劇情，那就只是把故事裡劇情重演一次，只是跟著伊凡探長的軌跡走一次。如果只是想看會動的伊凡探長的話，那看電影或動畫就行了。如果要做成遊戲的話，我希望有『只能由遊戲提供的體驗』。」
為甚麼我覺得他沒想過這些。
「最後我的繆思女神給我靈感，讓我設計出這個詭局。」從他側臉看來，他提及這個人的時候，神采絕不輸剛才說「小黑」的時候。
「先是用誤導玩家，讓玩家以為自己是伊凡探長，而跟隨光芒完成序章之後，才會發現自己是甜點怪盜！」這樣說來，我確實每一次都被他誤導了。他從沒失準過。他精準知道如何控制讀者思路。
「至於控制甜點怪盜的理由，除了『想體驗看看甜點怪盜視點』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原因，也就是採用開放世界的原因——」我覺得他剛剛有笑著看我一眼，但眼神裡沒有嘲笑，那像是成功感。
「其實偵探相當被動，只能等案件發生後搜證。」也不是沒有能在事前洞察先機的偵探，但這太少了。就算有，也不及發生命案的戲劇張力來得大。
「但是當甜點怪盜就不同了！一千個讀者心裡就有一千個甜點怪盜，如果遊戲的本質是自由，那甜點怪盜就是最適合當遊戲主角——欸、等等，聊天室的各位！甚麼『因為讓伊凡探長當主角就不能回收舊劇本重用，一定要寫全新的故事』！不準把真相說出來！」這次就百份百是演技了。
「咳、咳！」他清清喉嚨，繼續演說他的設計理念。「所以，我看準了現在流行開放世界玩法。如果把整個蛋糕王國呈現出來，整個王國都是你的舞台，讓大家自由利用一切，演釋自己心目中甜點怪盜，那又如何呢？」
原來開放世界的目的是這樣。
「如同大家所見，這遊戲有兩個模式。一個是劇情模式，會有亮光帶領大家找到道具，重現小說的名場面；而自由模式就沒有限制，用盡一切道具去設置各個陷阱，把蛋糕王國的各種珍寶全部收歸己有——」
我想起剛剛自己的內心小劇場。
「原本啊，我是想把這點完全隱藏。直到玩家買了回去，並開始玩之後才發現自己不是來查案，而是來犯案。畢竟敘述性詭計不能事前知道，知道了就沒有趣味可言。但是，我跟遊戲公司吵了一架，因為公司方面希望能以扮演怪盜在開放世界中自由設局為主打宣傳要點。」
這場「凶案」沒有死者、凶手和犯案手法。
「最後我跟公司達成共識。那就是首先秘而不宣，讓大家都以為這只是個賣IP的爛遊戲。」計算得真準確。「然後找一位Youtuber試玩，看他能不能自己破解這個詭局——這樣既滿足我想要給大家驚喜的心情，也讓遊戲公司能利用遊戲特點宣傳，就算是雙方讓步。」
它只有動機。
「我決定選擇小KEN，因為這個局啊，愈是熱愛遊戲的人，愈是會堅信不移，泥足深陷。」他跟甜點怪盜有幾分像。精明、狡黠，看似無害實則心思細密，但剛好止於讓人讚嘆的點。
此時此刻，我終於確信，他絕對是九鷺音湖。
小黑正癱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重溫直播一邊止不住大笑。
「雖然不知道小KEN為甚麼會接這個業配，但我想小KEN應該是抱著『我要電爆這個爛遊戲！』的心情來接吧？」
「救命啊研磨，他第一次見面就看穿你了！」
「你跟他面都沒有見就成功背叛他了。」
小黑翻了身，眼睛繼續凝視平板。
「而且啊，小KEN見到我之後，肯定是覺得『出版社是不是派人來整我？』，對吧！」
「研磨，你一定要把這一段剪進去！」才剛止住，小黑又發出比剛才更響亮的笑聲。「你有沒有看到，你那時心虛到不敢看他，遲疑了幾秒才『嗯』了一聲——噗哈哈哈——」
我一定不會剪進去。說到底，不正正是因為前一晚小黑「不經意」提起九鷺音湖已經三十一歲，所以我才會那麼堅信不移覺得他不可能是九鷺音湖。
真正的誤導犯是小黑。我將紙盒移近自己，讓撈甜點的貓掌撲了個空。
那時九鷺音湖說，「我當然是個成熟的大人！但如果我看似小孩的外表能讓小KEN中計的話，我不介意自身成為詭局的誘餌。」
人只要集中在某件事上，就會忽略其他一切。如果注意力被誘餌吸引，就會喪失掌控大局的意志。
手機的訊息音沒入平板的對談中，屏幕上顯示遠洋而來的掛念。
「研磨，我剛剛有看直播！覺得好懷念啊，以前有跟你打過格鬥遊戲，有機會再挑戰你的話，我一定不會輸的！」
但我偏偏無法將目光從誘餌中抽離。
「我等你。」簡短回覆翔陽後，我目擊到小黑差點笑到從沙發上滾下來。
「小黑，」他重整躺姿，聽到我叫他便暫停重播。「這周日有空嗎？」
「有空，剛好工作告一段落——怎麼了？想我陪你直播嗎？」
小黑直覺準得可怕。不過我不討厭。
「是啊。今天跟九鷺音湖老師只跑了標準的原作劇情線。下次開台時才跑自由模式。我也確實好奇到底自由設局能自由到哪個程度。」
「當初不是覺得這是個爛遊戲，還說會造成心靈創傷？」
他果然有記住。
「小黑好煩。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玩。」
「要要要，整個王國的甜點任我偷，我當然要參一腳，感覺我可以把那些蛋糕國民玩得團團轉——」
小黑果然是小黑。
「要跟我對打紅莓風暴嗎？」
「好啊，等著看，我想用那個少女甜點師，那個馬卡龍炸彈感覺很厲害——」
我意外地期待這個周日。我已經決定好，這次玩紅莓風暴，我第一個要用甜點怪盜。
畢竟紅莓風暴裡的角色，我幾乎都用過一次——我今天就只差甜點怪盜沒用過。
「小空！我回來了——好香！在做甚麼甜點？」
「慧，歡迎回來！今天的直播我有看，沒想到那個KODZUKEN竟然沒識穿——」
我正跟學長一起研發新品的時候，慧就回來了。
「哼哼，我可是偉大的九鷺音湖，設計一兩個詭局不在話下——」他瞇起眼，吸了吸廚房的氣味。「小空你還未答我，在做甚麼甜點——」
「提拉米蘇。」學長適時回答，但我總覺得他今天的臉特別黑。
「真棒！等下我要第一個試食！」慧倒是沒發現，而是直接拉開椅子坐下來等待。「小空，你有看直播真的太好了！你有看到小KEN一邊玩遊戲，一邊吃我們的甜點，吃完了還啜手指嗎？那時聊天室好——多人在問這是哪家店的甜點，『把小空的甜點帶過去讓小KEN吃』的宣傳作戰大成功！」他興奮得瞇起眼，就像一隻剛抓到老鼠的小黑貓。「小空的甜點那麼好吃，一定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小聰明。」
「學長，慧只是想幫忙。而且就結果而言，不是很成功嗎？」
「小黑小黑，那你有——」
「沒看。」
「欸——！」
不愧是學長，完全精準知道慧想問甚麼。
我又想起那天慧興奮地跟飛行船的各位宣布，《提拉米蘇的不在場證明》要遊戲化的那一天。
「小空，你覺得做成遊戲之後，你會想看到甚麼支線嗎？廠商那邊說，為了增加遊戲厚度，所以要增加一些支線——」
「有有有，我好奇天使夫人跟惡魔夫人是怎麼結怨的，大理石伯爵是怎樣成為維也納信徒，還有——」我一一將我的疑問提出，慧則是興奮地附和。
「但是，我最想知道的，果然還是甜點怪盜的事！一直以來我們都是跟著伊凡探長視點破案，好想試試看以甜點怪盜的視點看一次故事！想看看他設計伊凡探長時的心路歷程，想知道他的謎題被破解後，到底是懊惱還是喜悅——」
「小、小空！」沒想到慧卻一把抱住我。「小空你果然是我的繆思女神！我怎麼沒想過呢？要是遊戲也做成伊凡探長視角，知道劇情的粉絲就毫無驚喜；但如果是甜點怪盜視角，就可以玩出很多花樣！對，用開放式世界遊戲讓甜點怪盜在王國裡自由行動盜取寶物和設計伊凡探長如何！這感覺很棒！我現在就去聯絡廠商——啊！」冷不防學長把資料拍在慧頭頂，但從慧的慘叫聲沒有太悽厲這點來看，應該只是拍得很響，沒有特別痛。
「聯絡也沒用。你簽約前沒有看廠商評價？這家公司專門毀IP，好多個IP都死在它手上。你自己看。」慧連忙用手機查看網絡評價，看他臉色應該差得可怕。
「就……就……就我看到它過場動畫做得很精美，建模也很漂亮，所以……所以……」慧愈說愈小聲。
「那家公司大概只會把你的故事套入他們的模版裡，然後就做成爛作推出。你剛剛那個費心神的方案他們一定會拒絕。比你作品更大的IP他們都毀過，你覺得你能保住你的故事嗎？」
「不行啦！小黑，你一定要救我！」
「不要。」
「小黑，我們那麼多年的友誼，你不能見死不救……」
又是固定的戲碼，在慧的攻勢下，學長最後還是心軟妥協。
我只知道下一次跟廠商談合作細節的時候，學長也跟慧一起去了。回來之後，慧一臉滿足，學長臉則是黑得像三天三夜沒睡一樣。事後問學長為甚麼出手，他答我「只是不想再讓這家廠商毀掉任何一個故事」。
「總之，小空——你有沒有看到我玩紅莓風暴？我成功用小黑教的招式打敗小KEN了！」
「不過贏了一場，別得意。那是因為他分心了，不然他不會有那麼多失誤。」學長往提拉米蘇撒上可可粉，還是那麼完美。
「欸——小黑不是沒有看嗎？你怎麼知道我只贏了一局？」慧卻往學長身邊得意地探頭探腦。其實學長有看，只是不告訴他而已。
「我是去看KODZUKEN的。」
「小黑真不坦率——」慧也沒在客氣，一口吃掉一大塊提拉米蘇。「難不成是因為在直播中我們提起別的小黑，所以小黑吃醋了？」
「……看來你不需要甜點。」說罷學長便整盤甜點收走。
「小黑！不要拿走啦！小黑的甜點天下第一啦——咳咳！」慧慌忙地想搶回去，甚至還嗆到。學長只是把一杯溫水推過去。
「別的小黑就是別的小黑。正如我的繆思女神只可以是小空一樣，」慧把水吞下去之後繼續發表偉論。「就算別人的小黑功能再多，我的小黑也只可能是伊恩‧休斯！」
「隨便你。」學長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他把提拉米蘇放回慧跟前。
「哼哼——我就知道小黑對我最好！」慧不知足地再吃下一口提拉米蘇，並源源不絕地誇讚它。我總算看到學長的表情變得柔和。
大概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
「對了，說起別的小黑，臨走前小KEN把他的小黑的名片給我，說是他想跟我談合作方案！」
啊，不好，學長的臉黑回去了。
「小KEN說周日過來錄下集的時候，他的小黑也會在場。那個小黑好像在計劃甚麼了不起的事情！感覺好有趣，我想聽聽看！」
「……這次我絕對不會救你。」
噗。
「欸、甚麼不救我？等等小空你又笑甚麼？」我跟學長交換一個眼神，決定甚麼也不說。
反正等到那天，學長也一定會陪他過去。
那兩個「小黑」見面，又會是怎樣的故事？
我由衷地期待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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