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2][七海怜x七海空]七竅玲瓏【月亮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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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認得這符號——不過空你是畫反了嗎?」
「沒有畫反,我故意的。」
這是荷魯斯之眼。不過一般來說都是會畫成代表太陽的右眼。
骰面上的是比較少見的左眼。
「以前在你影片中有看過你在介紹神話——荷魯斯之眼是代表太陽,但有時也會把他水平翻轉,用左眼代表月亮。」
荷魯斯戰勝邪惡的賽特,但他的左眼也從此缺損。
完整的右眼是太陽,缺陷的左眼是月亮。
雖然知道這其實是神話在解說為何會有陰情圓缺,但用現代人的觀點去看,卻有種難過的感覺。
明明月亮永遠都是完完整整地陪在我們身旁,我們卻沒有辦法永遠看到完整的它。
「怜,今天我們去巨蛋那邊約會吧!」
我抽出小冊子,只在他眼前晃個數秒便收起來。上面已經圈住我想去的地點。
「巨蛋那邊嗎……確實直播去過幾次,但沒試過跟你在那裡約會!去吧!今天一定要創造美好的記憶!」
已經有明確的計劃,周詳的準備,還有滿懷期待的心,今天一定是一個美好的約會。
應該是那樣才對。
我們站在長長的人龍中,初夏之際我依然止不止顫抖。
「空……如果真的怕,我們就別……」
「不行,我要,我就要。」
死死抓住怜的手,我們跟著隊伍往前推進。
現在我們正在排“Thunder
Dolphin”的隊伍。這是在巨蛋城裡的雲霄飛車。
對,明明就在東京的正中心,四周都是建築物,卻特別有一座雲霄飛車。這是主打「在城市中穿梭」的遊樂設施。以前看怜直播過一次,大家都見他毫無懼色,甚至是歡快地登上列車,然後有如上天下海般在巨蛋城的建築間遊走,最後暢快地下車,表示這次的體驗相當新奇。
我到現在還是不敢坐雲霄飛車,但是我想體驗他所經歷過的軌跡,所以固執地迫使自己今天要衝破自己界線。
「不是,如果第一次坐雲霄飛車的話,選個難度低一點的吧?」
他似乎還想勸退我,但我以我直覺判斷,他所謂的「難度低一點」是指小童區的那種小火車。「怜,你知道人相處久了,習性也會相似。我的固執是來自你的。」
愈是長大,就愈是覺自己像怜。對夢想固執,對人固執,對愛固執。
今天定下來的行程,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膽怯而卻步。
「怜,快到我們了,我以前一直都不敢坐雲霄飛車,我希望我第一次是跟你在一起——再不然這樣好了,等下上了車,準備開出的時候,我們一起大叫你直播的開場白,如何?」
「當然可以!這感覺就像今天的冒險要開始一樣!」
下一批要到我們的時候,我這樣跟他說。這當然也是我事先就想好的,因為我發現我從未跟他一同高叫他的代表性台詞。
想要有更多跟他一同做過的事,這是我的固執。
等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安置好手袋,我便抓著他,衝向最前面的位置。
「等等,你第一次坐雲霄飛車,不要那麼刺激坐第一排!」
「不要,我就要坐第一排,當年你就坐第一排的!」
雖然很孩子氣,但對著怜我就覺得怎麼也壓抑不住自己想要任性的心。
我又想起直播影片中,他一邊等候一邊直播,說坐在第一排的風景是最美好的——可以完完整整地將一切收錄於眼中。然後他被隊列中的女粉絲認出,於是他們就一同坐在第一排。
這是我固執的理由。甚麼跨越自我,這分明是記憶消毒。
這樣以後他見到這個雲霄飛車,記得的就是我。
我非常固執地要填滿他內心每一格的記憶,讓每一個美好的關鍵字也與我掛勾。
隨著安全裝置扣下來,將我完全固定住之後,行刑感馬上湧現出來。
這種生死聽天由命的感覺竟然會發生在我身上……到底是我把恐懼誇大還是我對未知的事物懷抱太少敬意?
我甚至不敢去看怜,因為我現在一定是臉色發白,這樣讓我沒甚麼說服力讓我執行接下來的行程。
只是手背覆上的暖意讓我忍不住看過去,怜跟我一樣被安全裝置固定住,笑得非常從容——手掌卻跟我用同樣的頻率顫動,我分不清楚是我與他共振,還是我們一樣害怕。但這無疑給了我勇氣,我回握過去,跟他對上眼神,並對接下來脫口而出的話有所共識:
「我們是七海冒險王——七海怜(空)!」
列車從起動到全速前進只要幾秒,我從驚嚇到適應也只要幾秒。有了開場白的加成,我真的覺得自己在都市中飛翔冒險——不是平常採購食材提著小包大包地穿過各種小巷,而是真正意義上自由。我跟各個建築擦身而過,又不會觸碰,手上的溫暖更是讓我知道我不是孤獨的,我正在跟怜一起在空中,就像被小飛俠邀請的溫蒂,又或是被哈爾領舞的蘇菲,我們都在城市的高空上被離心力牽引,忘卻一瞬的世俗。
我們從大樓的空洞穿過,經過摩天輪中心時我們還用力舉手,試圖跟車廂裡的人遙距心電感應我們的喜悅。直到速度放緩,我們平安回到地面,我覺得好像做了場幾分鐘的夢。
只是那絕對不是夢,因為我跟怜的手全程都十指緊扣。
我以為我著地後會嘔吐不止,但完全沒有,我只花了點小時間重新適應地面。突然覺得有點可笑,我一直以來的害怕是為了甚麼?竟然現在才能體會到這種飛天遁地的樂趣。
「來,冰淇淋!」
然後就像少女漫畫的定番一樣,玩完雲霄飛車怜去買冰淇淋了。
我們肩並肩,讓稍稍回落的心跳速率又再度回升。
「空,剛才好玩嗎?」
「好玩,當然好玩!下次我們再來玩!還有要把世界各地的雲霄飛車也玩一次!」
我舔一口自己的草莓冰淇淋,然後不知足地湊過去,指染他的巧克力冰淇淋。
「好——以後飛行船每去一個地方,我都跟你一起進行飛翔大冒險!那麼,接下來你想去哪裡?」
「去鬼屋。聽說這裡的鬼屋超級和風的。」
「好,就去鬼——等等,你今天是想走心臟爆裂的路線嗎?」
怜的笑容凝結起來,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擔心。
「因為我沒有真正意義地玩過鬼屋嘛。」
「上次在無人島我們明明一起佈置鬼屋!」
「那次我是策劃人,所有佈置我都知道,不算數啦。」
「那、那……那還有文化祭那次!」
說起文化祭那次,是我人生第一次玩鬼屋,也是我讓我從此對鬼屋的定義感到懷疑的一次。
當年我初中,怜高二。
怜高一那年的文化祭,因為我要努力考升中試,所以就無緣參與了。
高二那年他們班裡投票,決定要辦鬼屋。
那天我特別打扮了一番,怜則是早早就已經出發了。
我在陌生的學園漫步,整個場地色彩斑斕得讓我眼花瞭亂。我依著學生設計的文化祭地圖尋找怜所屬班級的鬼屋,中途還數次被攤檔的甜點拐走——最後我還是左手拿著蘋果糖,右手抱著兩塊雕魚燒來到他的班級。
「小妹妹,你是來參加鬼屋的嗎?這邊要二人一組才能參加哦,你要不要去那邊找人搭檔?」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找七海怜。」
「找七海怜……難不成你就是七海妹妹!」
「是的,我是七海空,七海怜的妹妹。」
坐在鬼屋前打扮成雪女的同學對我來到感到異常驚喜。
「我一直都以為七海在誇飾,今天真的見到你,才知道他把你形容得那麼可愛是正確的!」
「真的真的!而且看起來好乖,真好,我也想要這樣的妹妹!」
幾個女同學把我包圍起來,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滿腦都是「怜哥到底在別人面前怎麼說我」。
「七海!你妹妹來了!」雪女總算想起我是來找怜,便朝著鬼屋叫道。
「啊啊啊我現在過來!」怜的聲浪在整個鬼屋迴盪,爾後我便見到熟悉的人影和不尋常的衣服——厚重得很的衣服,高高的帽子刻著「王」字,上手執有一卷卷軸。
「七海妹妹你看起來很驚訝,你不知道你哥哥今天扮的是閻羅王嗎?」
閻羅王?就是那個在地府裡拿著生死簿審判的王嗎?
我仔細打量了他,這異常地有威嚴的模樣……真的少見。
「哦哦哦那個天上有地下無的七海妹妹出現了嗎?」
雪女的叫聲不只喚來怜,還把班裡的好事之徒也一同喚來。
怜一下把我擋在身後,我只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也不讓任何人看到我臉容。
「你們這些上課看小黃書的死色鬼,絕對不准靠近我妹!」
「出現了,極度保護妹妹的怜!」
「當然,那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我抓著道具服的腰帶,感覺有一群鬼差要來抓我,結果我以為死定了的時候,怜就從天而降出來保護我一樣。
他的同學見不可能突破怜的防線,也識趣地回到各自的崗位。
「怜哥你肯定沒吃午餐,這個給你!」
我把剛買的鯛魚燒遞到他手上,他一臉吃驚的模樣,旋即回歸成幸福的模樣,並咬下一口。
「我讓你擔心了,被你看穿我了。」
「當然,我是你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顧著顧鬼屋而不吃飯!」
在同學的默許下,我跟怜先坐到一邊,把鯛魚燒消化完畢。
「對了,小空你要玩鬼屋嗎?」
「要!我就是想玩鬼屋才過來的!我沒玩過鬼屋,我想被怜哥嚇!」
「不行!你不能被我嚇!我要跟你一組,我要在路上保護你!」
……跟閻羅王一起玩鬼屋?我沒聽錯吧?
但我完全不覺得怜是在跟我開玩笑。
於是,我抓著怜的衣袖,浩浩蕩蕩出發。
我一點恐懼感也沒有,因為現在的組合過於神奇。
鬼屋裡的佈置是一個大雜燴,滿滿的蛛網和萬聖節裝飾,明擺著是從生物教室借來的人體模型,還懸掛了一些燈籠——用甜點來形容就是在冰糖葫蘆上灑上巧克力漿,再在上面噴一層鮮奶油。
走到某個點的時候怜截住我,示意我別往前走。
我心想,難道是終於有甚麼特別的點嗎?
只見怜往前一步,踩在地上的紅線,牆後馬上彈出一只幽靈!
「我……」
「不準嚇我的寶貝妹妹!」
現在到底誰才是嚇人那個。只見那可憐的幽靈連第一個字都未說出口,就被眼前的鬼王一聲大哮嚇到。他往後退了一步,九十度鞠躬道歉後便縮回去,頭還撞跌了一個燈籠。
「怜哥……那個是你同學吧?」
「啊……太凶了。我、我晚點去找他道歉啦,但我還是不會讓他嚇你的。」
怜把燈籠拾起,熟練地掛回去。這段日子他常常留校到很晚,應該也是在幫忙佈置。燈光下他的臉色複雜得讓我無法解讀。
大概是因為剛剛的案例過於淒厲,接下來原本應該會觸發驚嚇的地方也平安度過。
我根本不是在玩鬼屋,是閻羅王在帶我遊地獄。
「怜,如果你是說你高二那次的話,我絕——對不認可那個是鬼屋。」
「為甚麼?那次我不是有好好保護你嗎?」
我今天要玩鬼屋的理由,就是要修正我對於鬼屋的概念。
兩支冰淇淋都已經被我們消滅,我拖著怜向下一站前進。
「好的,兩位已經了解清楚規則了嗎?」
我們對鬼屋職員點點頭,便手牽手進屋了。
「蔬果店?」
進到鬼屋後,沒有預想的恐怖,反而是一片祥和,自己走進一家簡樸的蔬果店中,而且道具還都是真的。可以聽到背景有小販叫囂的聲音,場面完全不可怕。
「怜,接下來該做甚麼?」
我對著這和平的場面,一時不知所措。怜則是翻看一下場景,看看有沒有提示。
「失、失火啦!」
聽到一聲驚慌的男聲,突然整個鬼屋煙霧彌漫,甚至升起熊熊火光!
我死死抓著怜,該不會我們這麼倒霉吧?
「冷靜點,傻瓜,這些是背景音來的,試試靜下來聽聽?」
怜將我擁到懷裡,我試著去聽他說的背景音——不行,我只聽到他的心跳聲。
但在他輕柔地掃後背的安撫下,我也冷靜下來,觀察到這些只是假的火光。
「嗯……那我現在知道是假的了,問題是我們現在該如何呢?」
冷靜地審視場面,到處都是火光,唯有一邊莫名有一條路是可以過去的。
我指了指那邊,怜也同意,於是我們便走過去。
這也不得不感嘆現在科技的發達,竟然能如此逼真。
我們扶持對方,繞過地上著火的障礙物,尋找道路的盡頭。
此時,卻整個場館停電,火光、煙霧、悲鳴,甚麼都不存在了。
只剩下腳邊的路面有微微亮光,我們在黑暗中緊緊相依,沿著瑩光小路走。
遠方可以看到一縷白色的人影。難道這次真的是幽靈?
我有想過要躲在怜身後,但這樣後背反而會成為盲點,所以我抱著怜,然後側身向前移動。
「別怕,我在。不用緊張,你整個人都緊繃了。」
「我就想依賴你嘛。」我小聲的嘀咕,然後發現在這個寂靜的空間中,這句漏出口的心聲竟然還能有回音。
「這一次,我真的會保護你的,放心交給我吧!」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臉,於是我伸手去摸。我伸直手,摸到他的下巴,手指再往上延伸,摸索他的臉頰、唇線,吐息落在指尖上,更上讓我忍不住去想像他的臉容。
這時燈光卻明亮起來,怜溫暖卻又有些得意的笑容映照在光茫下,我手馬上縮回去,再次抓住他的手。
我轉過身看光源,是月亮,還是一個滿月。有了光源,我再打量現場環境——看起來是寺廟外,環境如此幽靜,那一縷幽魂卻已經不在了。
「我愛他,但我沒有勇氣跟他說話……」
一道女聲響起。我這次很清楚,是場地的背景音,在向我們訴說故事。
「一切都是滿月的錯。」
「如果不是在滿月下的他,被月光映照得如此美好,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我愛他,但我沒有勇氣向他披露愛意,只能遠遠看著他。」
「今日之後,我再也不能見到他……我又得回去蔬果店裡,過回沒有他的世界。」
旁白聽到這個,我跟怜都知道這是甚麼故事了。
江戶時代有戶蔬果店家的女兒,叫阿七。
因為失火的關系,所以跟著母親到寺廟避難。
在寺廟中遇見同樣避難的少年,並對他一見鍾情,卻始終沒有勇氣傾訴愛意。
家裡重建之後,阿七就再沒理由住在寺廟裡,於是她把心一橫,回到蔬果店,並引發火災。
「如果這裡再度失火,我就能重新回到寺廟,再去見他一面。」
但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阿七最後死在她自己放的火中。
「我……真的不怎麼喜歡這個故事。」
我們一同跟著黑暗中可見的指示,現在應該是夜裡阿七偷偷溜回蔬果店,準備放火的路上。
背景音中幽幽可聞「想見他」這樣的低語,還有狂躁的心跳聲。
「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默默的保護他嗎?怎麼可以為了他做出這種惡行?」
「怜……我反而覺得,你跟阿七很像。」
兩個都是愛在心裡口難開,兩個都為了愛而自顧自的行動。
兩人都為了留在愛人身邊,放了一把火。
阿七為了永遠留在他身邊,燒掉自己的家;
怜為了留在我身邊,他選擇自焚,任由心中的愛火燒灼全身都要裝作無事。
如果我察覺不到的話,今天的他是不是依然在水深火熱之中?
在他極力否認之後我還是笑笑帶過。
雖然相似,他們還是極端的相反,兩人的愛意都是極為純粹,但怜善良過頭了,善良到他的愛意也不能淹沒良知,所以阿七的火往外燒,怜的火往內燒。
在場館中的夜色我們回到蔬果店,跟剛才不同,少了人聲叫囂,多一份蒼涼。
店面掛了一個火把。應該是示意我們燒店。
怜沒有行動,我則是走上前去,拿過火把。
我將火把交到怜手上,再雙手包覆他的手。
「我跟你一起。」
我注視著他,甚至想要看透他。
「別怕,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不用做甚麼,我都會留在你身邊。」
這似曾相識的說話,今天終於由我說出口。
「對……不管怎樣,你都會在我身邊。我也是,怎麼樣都會在你身邊。」
我終於看到他釋然的臉孔。
這只是一個故事。我跟怜哥一同點火。
我們只是在這裡體會一刻的為愛癡狂。
火的影像沿著預定的路線一路燃燒。
我們活像一對殉情的戀人。
阿七她知道自己會死於她的愛之中嗎?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怜的愛火早就點燃了我,我們是兩團互相助燃又不會燒卻對方營火,在漆黑的夜裡共生。
「原來我搞錯了,鬼屋在另一邊,這裡是實境體驗館……」
當火的影像燒卻整個蔬果店時,就傳來本次體驗已經完結的訊息通知音。
雖然到了一半就覺得有點古怪,覺得不像鬼屋,但我可真沒想到自己既然完全搞錯。
這裡是民間故事為主題的實境體驗館,這期的故事就是蔬果店阿七。
「怜,這個不算數,我們繞過去另一邊的鬼屋。」
這時我肚子卻不爭氣的「咕——」一聲出賣我,逗得怜當場笑起來。
我惱羞的往他肚子攻擊,只讓他發癢失笑,我依然沒有捏到我預想中的肚肚肉。
我們如往常一樣,在餐車或是小食店買一堆雜亂無章的小食,找個長椅吃起來。
到我們將手中一堆美食享用完畢的時候,卻發現天色已暗,今天注定與鬼屋無緣。
沒關系,下一次再去吧。
我們再休息一下,我便帶著他到今天旅程的最後一站——巨蛋城的地標Big
O。
這是全日本唯一一個無中軸的摩天輪,景觀特別漂亮。
今早我們還在想跟車廂的人打招呼,現在角色對倒,說不定等下穿過中心的人中,總有幾個跟我們有同樣想法。
進車廂後我跟怜肩並肩的坐好,往下望去,地上一片通明,卻已經看不到人影。
原本是知道這裡的幾格車廂有搭載卡啦OK的功能,我也想過要不要乘坐特別車廂。
最後我想我們離開校園以後都沒怎麼關注流行曲,所以還是作罷。
如今想來實在高明,這樣安靜地兩人獨處,才是最美好的。
「怜,今天……是滿月呢。」
我抬起頭,除了地上的燈火外,我還想觀賞天上的明月。
「是啊,我想起你以前小時候很怕月亮。」
他果然記得。
小時候我看到月亮一直跟著我,覺得很可怕。
怜便跟我說,他曾經去過月亮,月亮告訴他,之會跟著我,是因為要保護我。
「確實,不過長大之後,我才知道,月亮是最愚蠢的天體。」
我枕在怜肩上,跟他一同觀月,並細說自己的感想。
「月亮自己不會發光,所以它為了照曜世人,便跟太陽借了光芒。」
捧著借來的光芒,默默地守護我。像你一樣。
「月亮跟著太陽轉動的速度跟它自轉的速度永遠一樣。」
我永遠都只看到它朝向我那一面。像你一樣。
「月亮用它永遠不會被世人看到的背面,為人類擋下了不少來自宇宙的殞石。」
所以它表面凹凸不平,卻因為它刻意為之而讓我永遠看不到他的傷痛。像你一樣。
「對了,那時你告訴我月亮是為了保護我而跟隨我,但過幾天後,我還是害怕到晚上死都要抱著你睡,你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
明明我們早就比親密更親密,但說起童年時曾經同床睡覺,他竟然害羞到別過臉去。
我捧著他的臉,輕巧地把他轉回來。
「那時我看了竹取物語,看完之後我就在想,你去過月亮,那你會不會跟輝夜姬一樣,哪天有一個晚上就會回去月亮。」
「結果你這小傻瓜,就天天過來抱著我睡。」
見到他老實地回應我的回答,還有溺寵我時會出現的笑容,我鬆開捧臉的手,改為圈住他的頸項,湊上去擁抱他。
「你真的過份,每次我睡著以後,就把我抱回房間,我一覺醒來看不見你,以為你真的回去月亮了!」
「別怕,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不用做甚麼,我都會留在你身邊。」
是因為有他這句誠諾,我才終於不再在晚上死都要抱著他睡。
「終於扣好了!」
完成我的目標後我便鬆開手,一條項鏈已經掛在他頸上。
「生日快樂,怜。這是我在玉市挑的月亮石項鏈。」
這是我特別選的,純淨的白色特別適合怜。
「月亮石是『戀人之石』,相愛的人會把它當成定情信物。無論身在何方,都會在月亮的牽引下彼此牽掛。」
「傻瓜,特別選個這麼破費的禮物……就算不用月亮石,我還是會想你。」
「我就是想送,不可以嗎?」
我往他懷裡蹭了蹭,檢視他激動的心跳,聽他無何奈何又欣喜的接受。
「對了,我剛剛見到便利店有新品,便買了一支,你要試試嗎?」
我從手袋中拿出瓶裝飲料,不容分說的塞到他手上,他也不疑有他的喝下。
見到他大口大口咕嚕咕嚕的喝下,我覺得我掩藏不住笑意。
「七海空,這是酒精飲料!喝起來濃度還要不低!」
「沒,只是我長大了以後才發現,只要把輝夜姬灌醉,她不就認不出回月亮的路了嗎?」
我勾起他下巴,全力宣示我的獨佔慾。
其實人類也愚蠢得很。
為了看清楚月亮的面貌,便發明了望遠鏡。
到人類看到月亮傷痕累累的時候,就費盡一切心思,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都要登上月亮,看到它背向地球的一面,親自擁抱它的所有。
傳說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的戀人將永不分離。
我和怜交換一個讓人迷醉的吻,在滿月之下。
我要讓月亮也看見,你是我的。
就算你回到月亮,那我也會踏上月亮,親自把你帶回地球。
我們都是對方生命中,最愚蠢的月亮,最愚蠢的登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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