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2][全員歡樂向]全面警戒

 

發表於隨意窩>>>DATE: 03/07/2020 01:13:10 AM


〈全面警戒〉

※全員無CP歡樂向
※腦抽筋產物
※可能有主線劇透

>OK?

 

 


 

 

  「所以,船內傳出莫名其妙的噪音,就是因為你們在休息室的桌上跳探戈嗎?」

  「小黑你終於來了!救命,現在我們靠你了!」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一抹黑色的身影不悅地拿著雷聲大作的手機。我跟慧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忘繼續以餘光掃過地板,生怕會錯過那只惡魔出現的時刻——

 

 

  「接骨木花、蜂蜜、芒果……好。清點完畢,採購清單沒有問題。」

  出門採購以前,蒼平最後一次核對採購清單。連日大雨,終於等到今天放晴。人們終於從室內解放,並迎接久違的陽光。這代表今天是個適合吃份精緻的小甜點,讓自己更幸福的日子。

 

  倉庫的食材雖不至於見底,但要應付今天估計會暴漲的人潮卻略顯不足。翔在廚房自由發揮,看剩下的材料該如何處理。學長則在一旁觀看,以防等下開店時會出現過度沖擊視覺的新品偷渡上甜點架。哥哥跟蒼平負責外出採買,不過兩人並不同行。蒼平早上想先進行廚師的修行,哥哥想早早出去晨跑然後順道買食材。於是就把清單分成兩份,比較急切的就讓早出門的哥哥買回來,存量較多或是店家比較晚開的就交給蒼平。

 

  「對了,雨傘。別忘了帶喔。雖然我知道蒼平你袋子裡一定有。」

  我特別翻出一把長傘給蒼平。果然,他笑著從上次淮清哥送他的臺灣LV裡拿出一把小巧的折傘。但他也沒有拒絕並接過長傘。要是蒼平沒見到手上有傘子,他可能出門後走著走著就覺得自己沒帶傘。再說,天氣說變就變,多一把傘也是保險。

 

 

  目送蒼平出門後,我不放心的再去廚房看看。那邊倒是意外的平和,翔說今天天氣很好,他有心情不停做甜品。學長沒對甜品說甚麼,反而是對人手有意見。

 

  「你打算開一小時就閉店的話,你可以讓翔一個人忙,然後讓他忙到沒心情上班。」

  因為前幾天下雨的關系,店裡顧客稀少,排班時沒想太多,手人安排比較少。但要是今天沒多找個人過來的話,大概會過勞死。還是去休息室看看吧,最有可能找到人的地方就是休息室。

 

 

  剛走出廚房,便見到門外的慧。我感覺好幾天沒見過他了。慧不喜歡下雨天,所以就破天荒的主動閉關趕稿。果不其然,放晴就出關了。

 

  「小空,我在門外聽到了,今天就讓我當服務生吧!」

  「我確實是很需要人手,可是你的稿件沒問題嗎?」

  我認真打量慧的臉,他鼓起臉頰跟我訴說這幾天趕稿的過程有多痛苦,還試圖向我劇透新章節內容。我馬上制止他,故事要自己看才有樂趣。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肯定是已經交稿了。

 

  好運,真的好運。晴天果然是會有好運的。我甚至在期待等下忙著忙著會見到雨後彩虹——今天的主打甜品就用瓶中彩虹好了。從臺北帶來的水果剛剛有清點過,存貨充足,就算真的不夠,我也可以試試用芒果和荔枝取代,說不定又是一道新料理。反正今天我好運嘛。

 

  「太好了,那去店面幫助前,我們還有一個小小小任務。是一件你很擅長的事呢。」

  「哦?甚麼甚麼?我接受挑戰!」

  「走,我們去休息室,把里柏爾叫醒。」

 

  服務生解決了,只要把再多一個人幫忙廚房就完美了。叫醒里柏爾這件事,慧最有心得了。每次慧有靈感,想找人模擬現場,第一步會去找學長,找不到學長就會去休息室找人,休息室就理所當然會有沉睡的里柏爾。這可是一個優秀的「屍體」。有次模擬中途里柏爾熟睡中轉身,慧就說「啊、屍體動了」,里柏爾就被嚇醒……所以我叫慧下次要找屍體找我好了。當然不是要嚇醒他,這太不人道了。只是慧太吵了,有慧在里柏爾的睡眠質素就會插水式暴跌,最後無奈地睜開雙眼面對世界。

 

 

  剛到休息室就見到目標了。里柏爾昨天晚上跟我一起整理廚房,比他平常還要晚睡。桌上放有他專用的杯子,應該是早上醒了,沖了杯鮮奶茶,喝完就直接在休息室睡回籠覺。現在又要拉他上早班的話,他肯定要小鬧一下,得想個溫和一點的方式。我向慧打了個「噓」的手號,一起攝手攝腳迫近里柏爾。慧卻突然不合時宜等尖叫一聲,往後彈開幾步。我轉過頭看他,他一點也不淡定,還死死的盯著甚麼。我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只見到一只不明咖啡色生物。

 

  最不該出現在飛行船上的東西,出現了。

 

 

  「小空,我剛剛差點踏下去,然後牠就飆走了。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出去找人處理。我也怕。」

  怕蟑螂不是甚麼壞事,這可是世界毀滅了還能活著的生物。但如果牠走出店面被客人看到,那就是天大的壞事。重點是我不知道船上還潛伏了多少蟑螂,我希望只有一隻。然而當我轉身準備找救兵時,這想法就被徹底粉碎了。還有一隻公然躺在門口正中央,完全不給我們退路。我們被蟑螂計算了。明明進門的時候沒見到……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剛才腦袋進水了,進了一腦想要叫醒里柏爾的壞水。

 

  「九鷺音湖老師,現在這個情景怎麼看都是大偵探出場解決危機的時候吧?」這時我跟慧已經自行分工合作。我們背對背,各自監視自己發現的蟑螂。我用手肘輕輕推一下慧,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得到解決方案。

 

  「偵、偵探的智慧才不是用在這種地方!只有在真正的大危機面前,才可以動用的!」我沒看到他的樣子,但感覺到他跟我一樣,心裡一點也不平靜,還要對現況完全沒辦法。我以為接下來還要在這位置僵持良久,慧卻捉住我的手,想把我拉走,我稀裡糊塗的順著他,莫名其妙地站上了休息室的桌上。

 

  「慧,我覺得我們離出口更遠了。」鬆開手接觸到空氣的熱度,才覺得他的手異常冰冷。

  「不,我們現在已經佔據了重要的戰略要地,這個位置牠們上不來!」看得出他只是逞強,我決定不要提醒他,蟑螂會飛這件事。不過這位置確實不錯,因為里柏爾就睡在伸手可及的沙發上,只要叫醒他就可以解決這次危機,里柏爾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怕蟑螂的人。

 

  「小里柏——醒來啦,世界等著你來拯救啦——」慧先是在他耳邊叫喚,再拍幾下掌,沒用。也對,那麼簡單就能叫醒他的話,我就不用那麼傷腦筋了。慧展開進一步攻勢,動用雙手去搖他肩膀,但里柏爾還是露出無害的笑容沉睡中。

 

  「慧,不如我們換個計劃吧。打電話求救好了。不過,因為準備開店,所以手機沒放在身上。你應該有手機吧?」正在蹂躪柏里爾臉頰的手指停下動作,然後止不住的顫抖。我有非常不祥的預感,慧卻遲遲不肯告訴我手機的去向,這使我更焦躁了。

 

  該不會他的手機……當我正在思索的時候,卻看見腳下的違和。隔著玻璃可以清楚見到,底下還有一隻。我開始恨自己當初為甚麼要選擇透明的桌面。本能地嚇得叫了一聲,連帶把慧也嚇到往後跌坐。陪隨一聲清脆的墮地聲,里柏爾的馬克杯被我們犧牲了,孤伶伶的掉落在地上。但我們沒空管它。我們屏住呼吸,死死的瞪著那個黑點。牠每動一下,我們就為之失控,錯落的步伐笨重的踏在桌面,使得其稍稍有些搖晃。

 

 

  「七海空、星原慧。」

  適時出現的沉穩聲線,將我們的視線拉到休息室的大門。是伊恩學長,我都不知道現在是得救還是只是準備掉進另一個地獄。聽到他叫我們全名,我害怕到忘了跟他解釋為甚麼我們會滑稽地在桌上陷入恐慌。

 

  「我以為你會去找人準備開店,結果是在這裡跟慧胡鬧。」聽他一說,我想盡快解釋,卻發現原本守在休息室大門的蟑螂消失了。再偷瞄一下玻璃桌底,那一隻也不見了。

  「所以,船內傳出莫名其妙的噪音,就是因為你們在休息室的桌上跳探戈嗎?」這回真的糟糕,罪魁禍首竟在這關鍵的時刻如我所願消失了。

  「小黑你終於來了!救命,現在我們靠你了!」慧沒發現這點,他的理智已經在剛才的騷亂中磨滅得七七八八,連「發生事情後第一件事要觀察」的偵探大原則也放下。

 

  「慧,自己的電話自己接。」陪隨一聲熟悉的雷響,我才發現學長手中的正是慧的手機。慧想要反駁,手指伸向正前方,卻發現想指出的目標消失了,只能慌張地四處張望。

  學長應該是看不過眼,一把將手機拋過來。我代替慧勉強地接住了。看來他誤會我們的「救命」是指接電話。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快去準備開店。我出門了,前幾天就跟你報備過,我今天有預定的工作不會留在船上。」不留任何時間給我們解釋,他無情的關上門,連背影也不留給我們。

 

  完全錯過求救的機會。這還不是最讓人懊惱的,發現蟑螂就黏在門後才是。這傢伙肯定是有靈性的,不然怎麼學長一來,牠就迅速躲起來?

 

 

  「慧,回答我,你的稿趕好了嗎?」我盡我最大努力露出微笑,慧也很生硬地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小空,聽我說嘛……這幾天都在下雨,靈感先生家裡沒傘所以就沒來拜訪我……所以……所以……」我現在終於知道我今天見到他的時候,那種無法解釋的違和感是怎麼來的。他不是趕完稿才無事一身輕,他只是把手機偷藏到學長那邊,然後做別的事情逃離趕稿!

 

  「總、總之現在先別管稿件!現在的重點是牠!」語氣中的心虛被緊張感取代,慧讓我看看地板上里柏爾的馬克杯,裡面伸出兩條黑色的細絲。他喝完鮮奶茶後杯子還未洗,杯底沉積一層奶泡。看來那傢伙很滿意這自帶甜品的新居,呆在裡面一動不動。

 

  「小空,現在我們該重啟PLAN  A了。對手掛在門上,只要有人開門就會驚動牠,牠就會無序地亂走。」被該交稿了的事實刺激到,我感覺慧的智商回升到正常水平了。跟交稿比起來,蟑螂也不算甚麼了,畢竟蟑螂不會叫他交稿,但佐藤小姐會啊。

 

 

 

  我們目光重新回到沙發上的里柏爾。他依然睡得香甜,甚至連睡姿也沒換過,休息室的動亂與他完全無關。我跟慧在玻璃桌上正坐,調整心態,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希望放在眼前的沙發無尾熊身上。

  「里柏爾起床啦——」也許是我們內心的悲傷終於傳遞到給里柏爾了,他眼皮動了動,艱難地半開了。

  「慧、慧……?不管怎麼樣也好,讓我繼續睡吧……」眼看他想轉過身去繼續睡,慧伸手抓住他的西裝,我也湊上去擠進里柏爾的視野範圍。

  「店長也在?你們是有多閒啊……」半夢半醒,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我想將狀況簡單扼要轉達,讓腦袋整理出不超過一百字的前因後果。

 

  但我又錯過了解釋的機會了。

 

 

  「小里柏,大危機,天大的大危機!休息室裡有惡魔!現在我們被牠們追殺,只有小里柏能救我們!」慧搶在我之前說話,用誇飾法表達我們的處境。里柏爾聽到「惡魔」的時候就完全醒了。我想作出補充說明,但慧說話的速度太快了,我完全找不到空隙插入,只能看著里柏爾的臉色愈發慘白,眼睛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完全沒有神采。

 

  「所以,惡魔現在已經侵佔了你的馬克杯!你看!」話音剛落,一聲響亮的雷聲巧妙地劈入這個時間點。想都不用想,又是佐藤小姐的的來電。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看我不看我絕對不看啊——」里柏爾的恐懼終於決堤了,死死閉緊雙眼,捂住雙耳逃避現實。他瑟縮在沙發上,只用後背面對我們,神智混亂到把無法對話,只是口中唸著一串串法文。

 

 

  「慧……如果有下次,雖然我不希望有下次。如果有下次,我希望你能用白描法陳述事件。」來的時候還在想要溫和地叫醒里柏爾,結果讓他精神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得讓他放個兩星期長假。慧是真的沒惡意,他只是用他最習慣最自然的方式說話而已。現在是一場意外,先讓里柏爾消耗他的恐懼,清醒後再向他道歉吧。

 

  「手機交出來,重啟PLAN  B。我要叫人了。」知道自己闖禍的慧老實地交出手機。這個時候哥哥應該快回來了吧?一打開手機蓋卻傳來極為不合時宜的音樂聲,還有絕望的關機畫面。

  「小空……這個手機我放在小黑那邊一天有多了……所以……」所以它沒電了。再看看休息室的大門,蟑螂還是紋風不動,以勝利者的姿態佔據唯一的出口。

 

  「PLAN  C,原地待機,等待救援。」無奈地嘆一口氣,這是我想到的策略。現在店裡只有翔,他等久了應該會來看看我們。所以,等吧。一連串折騰後我決定抱膝坐在桌上,再站著我怕我真的會腿一軟摔下去。慧也跟著我的動作,坐到我旁邊,努力建構各種能緩解焦慮的話語。

 

 

  「休息室裡——有沒有人——」不用多久,翔果然找過來了。大門被推開的瞬間,我的希望又燃起了。

  「怎麼了你們?兩個人在桌上抱著自己,沙發上的里柏爾還要崩潰地瑟瑟發抖?」這場景實在太新奇了,翔的笑容異常燦爛。如果是研究甜品時見到的話,我會很高興。但現在這個場景出現的話,我覺得十居其九用意不良。

 

  「翔,轉過頭,看看門後那隻東西。」翔老實地轉過頭,見到目標後如我所想的完全不害怕。「啊,是蟑螂啊……我以為會有龍蝦。」我也希望門後的是龍蝦。我想叫翔幫忙處理,他卻徑直向我們走來,也迫上了桌上,跟我們一起抱膝坐。原本就已經不大的桌面更顯擁擠了。

 

  「太有趣了!你們怎麼不叫上我?好,今天做甜點的心情用光了,現在跟你們一起,我們一起觀察飛行船的不速之客吧!別擔心,怜剛回來,我把店面交給他了。」

  「不要!不是這樣的!」我跟慧異口同聲慘叫。怎麼看我們都是跟牠對峙中對吧?我覺得絕對有必要糾正他,大門卻無預警的再度打開。

 

 

  「啊,休息室真多人。我還以為這個時間點大家在開店,想在休息室練習一下劇本呢。」艾維斯從容地走進來,跟休息室的詭異氣氛格格不入。我竟沒想到跟他求救——雖然當下也沒有管道能找到他。

  「怎麼了你們?三個人在桌上抱著自己,沙發上的里柏爾還要崩潰地瑟瑟發抖?」一分鐘前的對白被忠實重現,我已經放棄自我,反正我搶對白的速度不會比翔快。

  「你快轉過頭,看看後面那只生物。」翔接替我的角色,艾維斯應聲轉頭。

  「啊,是蟑螂啊。沒想到這裡也有。有次拍劇的地點也是很多蟑螂,差點被牠們干擾到拍不下去呢。」平淡的語氣,代表艾維斯不怕!上天沒放棄我!

 

  「艾維斯!隨便拿個東西打死牠,趕走牠也行!」我終於抓住這個巨大的轉機,激動到提高不少聲量。艾維斯先是有一秒的吃驚,旋即回歸原來的微笑。

  「好的天使,等等我喔。」我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可以結束這場鬧劇了。只見艾維斯遲疑地圍顧四週,一直沒行動,伸出手想拿甚麼,但又收回手,眼神遊移不定。

 

  「艾維斯……?」我小心地確認一下,會不會太強人所難?其實他也害怕?

  「天使,我決定不了,我到底該打死牠,還是趕走牠……?還有隨便拿個東西,應該是拿甚麼比較好呢……」對了,不能讓他做決定!我給的指令太虛無漂渺了!另一個方案高速在腦海中成形,我決定要試一試。

 

  「艾維斯,來演戲吧!你現在是一個滅蟲公司的職員,你來到飛行船上如常地進行今天的工作!」我提出這樣的誘導,艾維斯閉上眼,開始代入角色。

  「又或是遊走在宇宙中的龍蝦王子,準備跟宿敵蟑螂星的國王——」我一把捂著翔的嘴,不要多給艾維斯奇怪的選項!他茫然地張開雙眼,接收過於矛盾的資訊讓他代入失敗,陷入「我到底是誰我在哪」的失神狀態。

 

  「艾維斯!你是艾維斯!」看他回復熟悉的模樣我才鬆一口氣,這念頭我不該有的,萬一他又入戲太深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艾維斯,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吧。請到店面幫忙,讓哥哥過來吧。」我決定要讓艾維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神情沒有異狀,欣然答應後便走向店面了。然而,走進來的卻不是哥哥。

 

 

  「呵,女人,遇上大危機了吧?一聽到艾維說你們遇上難題,我就過來了。好好拜托我的話,我會考慮幫你解決——怎麼了你們?三個人在桌上抱著自己,沙發上的里柏爾還要崩潰地瑟瑟發抖?」我怎麼也沒想到,來的是拉尼爾。他一進來時意氣風發,好像終於等到飛行船有值得他出手的危機一樣。他可能以為我們在一臉愁容地開會,所以現實中反差讓他眉間糾結起來。

 

  「小拉尼,後面,後面!」拉尼爾狐疑地回望,嚇得肩膀縮了一下。

  「女人,為甚麼船上會有蟑螂!你沒做好船上的衛生管理嗎?」一如往常的怒吼,他不生氣我才擔心。

  「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所以現在得了報應,被困在休息室中。如果我精明幹練的合伙人可以幫我趕走牠的話,我一定會強烈感激他。」平常的話我會心有不甘的回嘴,但現在的況狀我真的強勢不起來,再說了,他說的是事實,這確實是我的職責。

 

  「你真的瘋了,竟然叫我去趕蟑螂?」意料之內的反應,我從沒想過他會欣然同意。

  「我原本就是叫艾維斯找哥哥。這完全是按照你的理論,派適合的人去適合的崗位。既然你會害怕——那就去店面叫哥哥過來。」我故意加重「害怕」兩字,絕對會把這頭獅子惹怒。

 

  「誰害怕了!女人,給我看著,我要你知道我沒有做不來的事!」一口豪言壯語過後,拉尼爾也鼓起勇氣面對蟑螂。我偷偷在心裡為他應援,要是說出口的話,他可是會得意忘形。只見他踏出試探的步履,慢慢一步步迫近蟑螂。拉尼爾的身影剛好把大門擋住,我看不到蟑螂的動靜。可是,他手上甚麼也沒有,他打算徒手上嗎?

 

 

  當我在想要不要叫他去書架上挑一本武器時,拉尼爾往後彈開幾步。我還是看不清楚戰場狀況。

  「牠動了!牠竟然動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有個龐然大物充滿殺氣地迫近自己,不動才怪。

  「牠動了!牠終於動了!」翔的語氣莫名興奮。加入「桌面觀察小隊」後,第一次觀察到目標移動,讓他心情大好。我往翔的方向湊過去,總算見到牠了。牠確實比剛才更接近門把。這角度也隱約觀察到拉尼爾的側臉。他一臉不可置信,好像那只蟑螂就該一動不動被他乾脆地收拾掉,成為他邀功的工具。

 

  「翔,你可要仔細觀察,這可是一隻天才蟑螂。牠知道甚麼人該躲,甚麼人好欺負。」事到如今我早就放棄跟翔解釋了,他高興就好。不如真的順應現況,把事情交給拉尼爾好了。

 

 

  「可惡,竟然敢嚇我……區區一隻蟑螂!」拉尼爾重整姿態,我覺得他現在已經不是要證明自己,而是真的想消滅這隻生物。他腦海裡應該展開了各種藍圖,該如何把這玩意挫骨揚灰。

 

  門卻再一次突然打開,拉尼爾再一次嚇到往後彈開幾步。我今天受的驚嚇夠多了,再加上距離有點遠,這反而對我沒甚麼傷害。

 

 

 

  「那個……休息室真多人呢。」尹宇剛進來不消一秒,就感覺到休息室的詭異氣氛。

  「尹宇,門後有蟑螂,我們處理不來。」我這次學乖了,我終於可以搶到發言權,精簡地說出現況。我不想再聽到那句台詞第四次了。

 

  「蟑螂?我看看……啊,確實。真可憐呢,我試試看幫幫牠吧。」跟拉尼爾裝出來的勇氣不同,尹宇是真的不怕。只見他捲起手中的報紙,看來他原訂的計劃是買完報紙後在休息室邊看邊過悠閑的早上。他不是用力地卷成實心,反而是中間留有一個大洞,他打算做甚麼?

 

  「來,進去吧。」報紙卷成一個長長的紙筒,尹宇將洞口對準蟑螂套上,用對待病患的溫柔口吻說道。幾秒後移開紙筒,門上已不見牠的影蹤。尹宇從容地走到窗邊,把報紙筒的末端伸出窗外,輕輕的抖動幾下,重新再攤開它。裡面沒有任何生物。

 

  「尹宇好厲害!一出手便解決了!」我從沒想過竟如此輕鬆,剛才連串失敗讓我沒抱希望,高興總是來臨得突然。

  「聽說蟑螂喜歡黑一點的地方,所以就試試看能不能這樣誘導牠進去,沒想到一試就成功了。倒是,沙發上的萊尼亞克先生怎麼了?」蟑螂的問題解決了,那就應該處理里柏爾了——等等。

 

  那個熟悉的物體從尹宇頭頂上高速掠過。牠飛回來了。好像對自己被計算感到不滿,牠完全無章法地亂飛。桌面觀察小隊即時瓦解,我跟慧果斷跳桌,一起躲在拉尼爾身後。

 

  「喂你們別抓住我!」

  「小拉尼,現在你就是我們最強大的盾,你不可以放棄我們啊!」

  「是的,現在我們這裡最可靠的是你,希望你能大發慈悲讓我們躲躲。」

 

  聽到這樣的恭維再加上我們誠懇的眼神,拉尼爾剛剛受創的自信心的迅速得到補償,滿足的同時又要故作無可奈何地護在我們跟前。尹宇在打量蟑螂的飛行軌跡,但以現在牠的速度而言,不能再用同一種把戲愚弄牠。

 

  就在我們無計可施時,牠停在我們原本駐守的桌面,得意地揚起觸鬚,可惡至極。

 

 

  「啪!」一聲始料不及的巨響發出,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蟑螂被一本粉紅色書皮的書重重砸中。當我回過神來,終於看清楚救世主的模樣。

 

  「淮清哥,NICE!快、狠、準!」我從拉尼爾身後探出腦袋,案發現場不血腥,只有一本書安靜地壓住屍骸,不讓任何人闚探方才的命案。「不過,我沒聽到你們的腳步聲,甚至沒發現你們進來……」

 

  「這讓我來解釋吧,親愛的空小姐。」淮清哥身旁的羅伯斯一派輕鬆,沒有被現場的恐懼或是激動影響到情緒。「有聽過『雞尾酒會效應』嗎?人能在噪聲中談話,是因為將注意力集中在想聆聽的對象身上,所以意識就自主地忽視了其他不重要的訊息。這跟現況一樣,不過空小姐為了蟑螂而忽視我……真讓我受打擊呢。」他的表情根本沒有任何受打擊的跡象。不如說,不用他出手就能見到一場大鬧劇,讓他心情愉悅起來。

 

  「不過,能見到空小姐這麼可愛的模樣,我就舒心了不少。如果有『找出飛行船的衛生問題』的委托,我會接下,並努力為你找到真相的。」比起心情愉悅的羅伯斯,淮清哥的神情就凝重不少。餘光不停掃過休息室的每個角落,搜索其他潛藏的敵人。

 

  「那這個給你解決吧,偵探。」冷不防羅伯斯面前的翔從身後拿出甚麼——是里柏爾的馬克杯。我們遺忘牠的同時,牠也遺忘了我們,安靜地享用裡面殘留的奶泡。現在牠已經飽吃一頓了,正站到杯沿上悠閑地透透氣。

 

  「宇都宮先生,請你把牠放回原位。清會處理的。」羅伯斯迅速且不慌亂的擋住自己嘴巴,退後一步,跟翔拉開一個安全距離。淮清哥則上前一步,走到羅伯斯原本站的位置,準備將眼前的肥蟑螂也一同解決。

 

 

  「小空——我來了——!」是哥哥的聲音。他氣喘吁吁的衝進來,手裡還拿著掃帚。

 

  「店我給艾維斯顧了。原本聽艾維斯說你遇到問題,但拉尼爾去處理了,又碰上店面有點忙,我就繼續顧店了。但一直都沒見你們出來,艾維斯才說你們遇上蟑螂!」哥哥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整個休息室翻過來似的。

 

  「是哥哥的錯,有難題我應該第一時間衝過來保護你才對。以後哥哥都不會假手於人的了!」

  「哥哥,你太激動了。你有守住店面,這也是對我好的方式,我很感激哥哥有幫我維持店面。」我努力讓哥哥冷靜,今天只是一個沒有人能預計,一點也不美麗的小錯誤。只要把杯子上的蟑螂也消滅,再把休息室消毒一下,這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但是,飯後散步中的蟑螂已經消失了。

 

  「淮清哥,是你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收拾了他嗎?」他卻搖搖頭,即是說又逃走了。身邊哥哥的氣息卻重新躁動起來。

 

  「在那裡!竟然敢嚇我的寶貝妹妹,弄髒我妹妹最珍視的飛行船!」他拿起手中的武器,一次次向飛舞空中的蟑螂揮去。如果是平常的哥哥,應該也能一擊即中。但今天的他被愧疚和憤怒嚴重影響判斷,每一下都衝動地揮空。

 

  「終於停下來了,看我——」哥哥的憤怒已經到達頂點,並輕敵地認為接下來一擊能解決對手,就重重就打下去。沒有預想中擊中木頭的打擊聲,倒是有門鉸發出的吱兀聲。雖然哥哥有及時收力,但掃帚還是不偏不倚抵在推門者的額頭上。掃帚擋住了臉,但推門的右手掛著長傘,左手還抱著一袋食材——

 

  「小蒼?你沒事吧!」哥哥當刻清醒過來,丟下掃帚去察看傷勢。

  「怜哥,我沒事,沒受傷,等下去洗個頭就好了。現在是發生甚——甚——」

  來不及了。沒被命中的蟑螂在他們視線中間飛過,整個休息室只剩下翅膀拍動的聲音。

 

  最壞的事態發生了。

 

  「哥哥,你記得很久以前,我們放學回家路上救了隻小貓的事嗎?」蒼平的神識明顯不對勁。這使我想起多年前的事。休息室中的其他人對話題突然跳躍感到不解,卻不約而同沉默地等待解釋。

  「當然記得。我們救了一隻小貓,把牠帶回櫻庭家治療。」哥哥一聽我說起,就把事情回想起來,臉色也不對勁起來。

 

  「牠的傷好了之後我們把牠放回原位。幾天後牠來報恩了——牠在蒼平的房門喵喵叫了幾聲,蒼平拉開門後就見到一隻得意地昂首的小貓,面前還有一隻死掉的蟑螂。」我接續說下去,這可是我們三人難得會絕口不提的童年往事。

 

  「那天晚上蒼平晚飯也不吃,來回擦了門廊不下十次,整個櫻庭家散發出消毒藥水的氣味。連叔叔都看不過眼,勒令他禁止清潔和離開房間,讓他早早去睡。結果他一整晚失眠,不能消毒門外,就摸黑全晚都在消毒自己的房間。第二放學回家後還打算繼續,還好我們拉住他……」聽到這裡這裡大家都心裡有數。一隻死蟑螂都尚且如此,那現在讓他目擊到一隻正在飛的,還有想到發現一隻蟑螂通常代表附近還有三十隻的傳言……全場人同步吞了口水。

 

  「大家聽我說,趁蒼平現在還當機的時候撒退。不要嘗試阻止他。翔,把里柏爾抬出去,不然等等他會被蒼平扔出去。」迅速下好指令,我是這裡的店長,我必需確保大家的安全。

 

 

  「哈哈,小小姐,沒想到在我上船前還發生過這種事。」大叔一邊用紙巾印乾西裝褲管的水跡,一邊聆聽船上曾經發生的慘劇。自從那次之後,船上就有固定的地方放肥皂防蟲。不過今天的肥皂水放得太出,結果大叔沒注意到踏中了。不然也不會突然再提起這個話題。

 

 

  「大叔請你不要笑。那時可慘了,我們是跳窗逃走的。」那時我要大家撒退,但蒼平又剛好整個人擋在大門,誰也不敢動他。最後我們沒辦法,只好打電話叫艾維斯到店外接應,除了羅伯斯說他個人理由留守,淮清哥也跟著陪他之外,所有人一個個從窗戶逃走……。翔還跟里柏爾說「嗯,你看起來好多了,那就快跳窗吧,大魔王來了。」把里柏爾好不容易才找回的一點理智全數消滅。

 

  「現在你看到的肥皂水是防蟑用的。後來拉尼爾找了一隊專業的團隊來,評估過後推斷只是因為下完雨,所以蚊蟲都出來了,只是剛好飛了一些進來,不是店內的衛生環境有問題。」還好當時有還我清白,當天學長工作完回來後把我訓得體無完膚。但如果學長來找我們時,我們就有把話好好說出來,相信學長一定會幫忙,事情就不會演變成那樣。

 

  「至於當天的蒼平……翔跟慧充滿好奇地溜進去看。他們都一致用『殺紅了眼』形容他,並拒絕透露他們看到的東西。」事後他倒是平靜,跟拉尼爾團隊不停跟進防治工作,然後寫了一本《飛行船蟑螂防治手冊》,休息室和每個人的房間裡都有一本。倒是這次事件中受創最深的里柏爾,我放了他一個大長假,還讓尹宇好好觀察跟進他的精神健康。現在他正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能走出陰影是很好,但他是哪來的勇氣繼續睡在這裡的?

 

  「哈哈——殺紅了眼,真沒想到真有一天會用這詞來形容他。果然流著吉羅尼家血的人。」我很想說,不要用這種事來證明血統。但大叔看起來很高興,所以就沒說了。

 

  「不過,這也是你跟伙伴一起相處的證明吧?現在想起可能會覺得辛酸,但十年後就會成為你們之間獨一無二的記憶。這樣跟同伴一起度過危機的經歷可是很珍貴的,連我也覺得沒在現場有點可惜。」如果大叔在的話,應該會瀟灑地一槍轟了牠,然後飛行船就多了個彈孔,說不定連地板也會打穿……我該停止想像了。但就如大叔所說,這也是飛行船的特別事件,十年後想起來,說不定會覺得年輕的自己真的很傻,一隻蟑螂也怕成這樣。

 

 

  只是我覺得,就算多給我十年,我也沒有勇氣對蒼平說,他每天都要捧在懷裡研讀的情書大全,是當天淮清哥用的那一本。

 

 


 

 

文後murm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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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甜2的文就把十二個也一起寫進去,太太你貪心了小心OOC
- 我怕蟑螂,怕爆。文中對蟑螂的一切形容來自我個人的偏見。尹宇製紙筒的部份是我瞎掰的,蟑螂的習性也是我道聽塗說,我打死都不想查蟑螂的習性。不怕蟑螂的店長可以一本情書大全K下去結束這個回合
- 以前住唐樓的時候家住二樓,地下有好幾家食肆,這導致我家瘋狂有蟑螂闖進來。就算家裡做得多衛生,牠們還是會飛進來,又或是飛進鄰居家再從走廊鑽入我家。每天都與牠們共存,這場惡夢持續到我搬到3x樓後完結。即使如此,我還是怕爆蟑螂。
打這篇的時候,我餘光掃到任何黑色的東西我都覺得是蟑螂
- 原設想是以「伊恩想起慧根本不怕蟑螂,鏡頭轉到趕稿的慧,他只是隨興跟著小空一起害怕。新的故事是偵探跟搭檔一起在大街上偽裝成探戈舞者,一邊躲避邪惡的特務」作結。後來是因為想把十二個人也寫進去,就把收尾換成跟大叔的對話和蒼平的情書大全了。而且我覺得慧真的害怕比較好玩
- 原設是想伊恩發現休息室的兩人後,知道有蟑螂的存在,但還是要趕工作,所以照樣走了。走前交棒給翔去休息室處理。但感覺這樣難寫,就直接改成連蟑螂都怕了他好了
- 原設想叫醒里柏爾後,他半睡半醒聽完現況,回句輕鬆啦就準備趕蟑螂,原本表情一派輕鬆,但小翔對蟑螂感到好奇,從他肩上跳下來,結果里柏爾嚇到馬上抽起一本書,將小翔跟蟑螂分隔開來。現在看回來,我覺得我的原設好仁慈
- 叫醒里柏爾前,先問問小翔:小翔小翔,你能幫我們撲滅蟑螂嗎?於是我見到小翔有史以來最奮力的搖頭;那小翔小翔,幫我叫醒里柏爾吧?啾啾,收到,醒啊兄弟。
- 原設是總裁入休息室後,因為怕爆蟑螂所以說「店面沒人我出去幫忙!」後就離開休息室了。到蒼平也出現在休息室後才趕到現場,很高興地說「看吧女人,我找到最專業的滅蟑團隊了,感謝我吧!」,卻被女主用殘念的表情摸摸頭「謝謝,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你還是來遲了」後就不解釋離去,讓拉總不解地原地爆炸。但我寫的時候我總覺得拉總不會臨陣逃脫,所以就沒走然後強制保護小空和慧了,這樣操作自然也沒有時間打電話呼叫團隊,所以就推遲到跟大叔的後話才出現
- 原設拉總嚇到往後彈兩步後,翔問他「哦,你要不要也加入觀察小隊?桌上還有一個角落喔」,寫的時候忘了這回事,懶得加回去了。而且這四個人一起擠在桌上我覺得桌子會爆
- 看過翔會用蘋果嚇亞雷,所以想起如果翔拿起杯子,把裡面的蟑螂潑出去嚇人會如何……但感覺這惡意到崩壞人設,所以就改成普通地拿著好了。而且原想是拿到拉總面前,但我沒想到要怎樣處理羅伯斯,所以就換成給羅伯斯了
- 論里柏爾的心理陰影面積。如果里柏爾是完全清醒且有正確資訊的情況的話,應該是用報紙鏟起然後倒出窗/倒進馬桶沖掉。伊恩我想不到,大概是淮清那一派
- 一船的男人 vs 兩隻蟑螂,誰會贏?
- 嫁夫當嫁穆淮清,全船的戰力擔當
- 有關蒼平的部份倒是都是原設,一開始就想好了。這是誇大處女座潔癖的表現
- 沒有人能知道當天蒼平到底在休息室做了甚麼。
- 想想看會有BUG。如果一本粉紅色的書用來砸過蟑螂,那一定會有血跡,蒼平怎會不發現又或是容許書皮上有暗紅黑色的點點。有關這個疑點,請在九鷺音湖老師的新書找到答案你可以想成是砸完之後怜哥覺得不能這樣浪費一本書,於是清潔完之後就加上封套擋住瑕疵,再放回書架,然後又被蒼平拿到,小空認出了那個封套……世界就是那麼多巧合的好不好
所以里柏爾,你有換個新的杯子嗎?

 


 

文單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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